一年………………十年

刘一民

                                                                               九月读书季：青春的足迹
                                                                                                                                                         文：刘一民


         天凉了心却乱。看窗外巴掌大的天空，百无聊赖。于是想：无聊该是啥颜色，是此刻天空的灰蒙蒙，还是淡如水的幽蓝。

       这些天，我穿梭于亲朋的升学宴中，咧嘴笑，说着祝福语。在恒华迎宾楼一楼大餐厅里，几百人，几十桌，场面恢弘，热气腾腾。主持人在台上煽情：祝某某同学成为国之栋梁，鹏程万里、前途无量！陪酒了，大家齐声说：好好搞，世界是你们的，未来有你更精彩。

       似乎，某些东西已经攥到手中，如传说中的魔瓶，开启后有无尽的好运。大家满面红光，其乐融融，都在温情绵绵。但，场面语只是礼仪，真实的忠告少得可怜，没人去不合时宜。谁都懂：以前上大学是实现了梦想，现在只能说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坎在后面，四年青春换取的证书没多大含义。看不清的未来，除了焦灼，怎会就此万事大吉。

       大街上，尽是学生摸样的90后们闲逛，脸上洋溢着幸福，告别苦读生涯的如释重负，似乎有了一万年的好。几天后，他们离开家乡，就读于各个学府。有人笑言：大学生们走后，街上行人的平均年龄将上涨十周岁乃至更多。这是小县城，在农村，热闹后是无边的寂寥。当打工的和学生们走后，只有留守老人与小孩。在另一方天地，大都市里人潮涌动、纸醉金迷。同一个时代两个世界。

       太多的人汇集到某一个点，是特色，也是悲哀。 曾经，农村包围并解放了城市。现在，城市正侵蚀并蚕食着农村。

      回到单位，同事们聊着升学的话题，有说某某的孩子真聪明，考了多少分，进了某名校。有说相反的例子，说某人的孩子读书时总是调皮，没能上大学，出来后却如鱼得水，当老板，如今已经如何如何了。路不止一条，学问不等于成就。但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的国人，非万不得已不去选择第二种。学而优则仕，考得好未必活得好，但能换取许多东西，比如他人尊重、社会肯定、家族荣耀等等。几千年了，用学问换取富贵被视为人间正道。

      我仍不忘好为人师，想对莘莘学子们说：世界是你们的，更是所有人的。世界有你更精彩，但别想着时时都与精彩同在。四年后的告别校园，那才是生命中真正的一次断奶。记住：做最好的自己；要活得坦然；去追寻真实的梦想。自信，阳光，坚韧，好的品质是立身之本、成功之匙。

       九月的读书季，一切都在路上。点燃梦想，开启天使之翼。
       会遇到挫折，有一个个的失望，但别轻言放弃。
       留下青春的印迹，他年他月他日，
       穿越重重帷幕， 在某个角落，那些美好，我们只需一眼就能看到。

刘一民

                                                                                    老Y其人
                                                                                                                                                               文：刘一民


           忽然地无奈，那些欲罢不能，如在胸口蠕动的虫。我已安静了许久，关闭了心门。但装出来的淡定，脆弱如湖面，只需一点点振动，便荡漾起无尽的波纹。

        清晨出门时，闻到扑鼻的桂花香。一时神清气爽，但无心停下脚步。走出庭院，心情与世界一起烦躁。单位的老Y退休了，局里只是发了个文字函，没安排任何仪式。我们这些一起工作多年的人感到过意不去，约定在他生日那天聚会，算是欢送一下。

        菜刚端上桌，老Y就呼啦啦地被我们灌了好几杯酒。然后有人打趣：今天来就是要给老Y洗个澡，这个老不死的终于下台。死老该安心在家扒灰了。也有人说：可惜了，看着像个小伙子却早早地退休，党国的巨大损失啊。再过50年，潜山都难有第二个能力这么棒的站所负责人。

        老Y招架住了我们的第一轮陪酒，满面红光，乐呵呵地听我们七嘴八舌。然后，他清清喉咙，大家知道，到他表演的时间了。

        老Y是性情中人，思维敏捷，言语犀利，在哪场合都容易成为中心。他有不少堪称经典的言论，比如：人，还是不能当官，官大了，他就觉得自己的本领也跟着大。善拍马的下属都懂得装笨，让他们去高明。还有，许多方面必须比上司差，领导在抽金皖，你最多白沙，他拿出的是中华，你只能抽普皖。

        他还常说：不乱拿乱要上腰包，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两眼一闭，睡着舒坦。不像某些人，能当老子，却乐意当儿子。人前像爹，人后像孙子。

       前任局长是老Y的同学，一度相处得融洽。但，以老Y的锋芒毕露和酒后的口无遮掩，两个人很快交恶。有一次，老Y站在局大院门前吼道：关门充老大算个屌，有本事出这个院门比比。老Y还是没等到在院子外与领导平等比试本领的机会，一纸文件将他在单位里“挂”起来，50多一点，他就因为“身体欠佳”被养闲了。

       老Y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发几句牢骚，然后和其他闲老一样，成为棋牌室的常客。每天割几索，隔三差五地下馆子，洗脚、敲背、唱歌，以老Y自己的话说：有当猪的勇气，才能快活像神仙。但他终究闲不住，不愿就这样地混日子等死。不久，他找到上海的某公司，应聘当业务经理。大叔级别的人，戴着老花镜，一头华发与80后们同台竞技，终因不懂外语、电脑盲和体力不支等原因败下阵来，半年后，他回到家乡。

       老Y又和人合股在源潭开发区里办了个小厂，开始时很红火，正准备扩大经营遇到了金融危机，资金链出了问题，很快就无以为继。那些以前在一起玩牌的闲老就劝：你拿着高工资，家里又不缺钱花，干嘛这么折腾。老Y在县城里有几栋房产，有四大间门面，仅仅是房租都用不完。但老Y这么折腾为钱又似乎不是为钱，是骨子里的那种精神使然。

       不久，老Y去了陕西，在那里扎下根，呆了好几年，成为一家绿化公司里的技术骨干。这是他的老本行，高级工程师满肚子的学问派上了用场。听说那里生活条件很艰苦，治安也不太好，家里人很担心。他说：生死有命，何处黄土不埋人。命不好，喝水都会噎死。在得知局里下发了他的退休通知，便赶了回来，和家人一起过生日。

        老Y说：人，还是要有点境界。现在看我那同学，退休在家不敢出门，当局长时多威风。人生如戏，戏里戏外都要真诚，无论身处何职都必须扎实做事，坦荡为人，别时过境迁成为别人的笑料。

        老Y还说：我是刑满释放了，你们还要好好干。现在社会风气不太好，能当官固然好，爬不上去更要安心。讲大道理那是扯蛋，但凡事不能昧着良心。

       我笑着说：再过几年，我也去大西北，在沙漠里开辟出一块绿洲来。老Y说：好啊，有你归隐的好地方。但你现在要敢闯敢拼，小小年纪想这个就没出息了。有挫折才有好风景，有追求才是真人生。

      大自然的沙漠能被治理，人心的沙漠则可能永远荒芜。回到单位，大家感叹唏嘘，有人说不会有第二个老Y了，享清福的年龄，却抛妻离子去干事业，值得吗？也许，谁都不是第二个某某，每个人都是行走在天地间的神奇，都该有特殊的故事。如果你立志做真汉子，有真性情，就会有不寻常的内容。

     夕阳未必都红，但只要还挂在天上，一定得发热。老Ｙ，一路走好。男儿雄心，老当益壮。

　　

皖潜王麻将机

刘一民

                                                                              年轻时的那点破事
                                                                                                                                                               文：刘一民



        那天，我被某领导机关“遣送”回原单位。也在那天晚上，她打来电话说：我们开始交往吧。

       为了不被父母知晓，第二天一早，我一如往常出门“上班”，到城郊的河滩地坐到下班时间才回来。一个星期后，原单位的同事过来喊我下乡。父亲愣了一愣，还是明白了，他说：无论如何，好好工作。

       她父母一直在反对。小县城里男多女少，有商品粮户口和稳定工作的女孩更是金贵。那时还没有手机，她偷偷地溜到办公室与我电话联络。我也不想被家人操心，就到公用电话亭给她回。有一次通话时间两个多小时，电话亭的阿姨直打哈欠，我放下话筒看到已是后半夜了，摸摸口袋，连付电话费的钱都不够。

       省略一万八千字。然后，我要去证明：好男儿就得出人头地。就算折腾不出啥玩意，但人都要挣面子。我开始往来于安庆、合肥，不知疲倦地考试。想用所谓的才气，以古往今来通行的手法，去实现人生的跨越。

       为了能考出好成绩，我的付出近乎“自残”，深夜犯困了，我用冷水泡脚。清晨蒙蒙亮，一时难清醒，我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吃。看书的时间长了头痛欲裂，我拼命地揪头发。考试时为省钱，我找便宜的小旅社住。夜里同房间的人要休息，我到街道的路灯下看书。记得是初秋吧，路灯下的蚊子特别多，一次考试下来，手臂和腿上被咬得尽是小红包。

       进考场前，我面无表情地看黑压压的考生，考后坐中巴车回来，靠在椅背上放松。但内心已在盘算下一次的考试。

       我挺迷信，每年上腊坟给故去的先人烧纸，磕几个响头后，除了祈求来年的全家平安外，总要默默念叨：保佑我如愿以偿，早一天活得扬眉吐气。但，我总在制造惊喜后又重复着失望，总在看似离成功很近又失之交臂。记忆里最深的一次，是参加“党政领导干部公开选拔”考试，我笔试面试双双入围，县委组织部派员到我单位考察政治面貌。

       那天下午，天异常地冷，风呼呼地刮。我和干部科的领导在办公室里畅谈一个多小时，临出门，我听到身后轻轻的一声叹息。我是明白的，就在上午，他们已去考察了一同入围的另一名考生，把我安排在更像是过场的下午。我来到屋外，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天地间苍茫一片。刚才还激情澎湃，我忽然悲从中来，两滴热泪沿着面颊滚下。

       一次，我和一好友聊起往事，他说：没出息！我无语。他说：我们这代人想过好日子，一是靠老爸，一是靠自我奋斗。不能成为前一种的，就必须有更过硬的才干、更多的努力，并具备接受一切可能、处变不惊的心理素质。我又何尝不知。记得一位名人说过：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还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我是经历了上千次的失败，才到达成功彼岸。

      我觉得他仅说出了一部分。其实，平庸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但加上百分之一的技不如人。还有，我们也应该向那些始终失败的人致敬，因为他们也一样有坚定的意志、无悔的抗争和不屈的信念。

       前些天，一位退休多年的老领导崴了脚，我陪他去医院跑上跑下，并开车送他回家。临别时他紧握我的手，良久。说：有些事一时解释不清，我一直以为你会恨我。

      我说：我现在挺好的啊。而且，你当初的“遣送”没啥不对，我真不是那块料。

      我还想说：天，曾经都是破的，女娲找来七彩宝石镶嵌。所以我们仰望夜空，看到了美丽的北斗七星。缺憾能造就一段传奇，错误往往能历练出不寻常的人生。我不敢说自己有啥与众不同，但在经历了那么多失败后，反而觉得不枉此生。

        年轻时的那点破事，并非沉重，而是记忆里的海上明月。静夜想起时，仿佛看到清辉满屋，纯净、轻柔而悠远。

青岛一支笔

好文章，好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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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民 发表于 2012-1-9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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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民 发表于 2012-1-9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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