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孩子补土

五瓣丁香

       让孩子补土            ◇张鸣跃
   我这个单亲妈妈，对女儿有着越来越多的不懂。学龄前的她是个有着多种特长的神童，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她似乎看透并厌烦了我为她安排的一切，连她最喜欢的钢琴也不学了。凡是我反复要求她做好的，都是她不想做的；凡是她想做的和偷偷尝试的，全是让我吃惊的。
   女儿初一放暑假前，请的保姆又被她气跑了。这回我请了个四十来岁的乡下女人，这女人憨厚绵实。没想到女儿竟喜欢上了这个保姆。保姆成天给她讲山里面孩子们的故事，竟让她着迷了。女儿暑假的第一天就缠着我要去山里玩，我不理，保姆笑说：“这孩子命中缺土，你就让我带她到我家住几天吧，保证丢不了。”我听出是她俩商量好的，想想也值得一试，就答应了。
女儿走后，我只管忙我公司，我想她肯定受不了山里的那种生活，要不了几天就会闹着回来。但二十几天过去了，保姆和女儿竟不回来。我打女儿的手机，女儿笑得很开心，只说了一句话：“妈妈你不来，我就不回去了啊。”
   我很吃惊，决定去看看。于是，我驾车前往。
   山里的人家星罗棋布地分布在山窝山缝里，每家相隔很远，保姆家独自在一道山谷的半山上，土屋一间，窑洞一孔，靠崖面谷，院里古树参天，谷里山花灿漫。一个小男孩和女儿在谷口等我，接我回家。男孩很腼腆，红着脸叫我阿姨，我想这就是保姆的儿子了。女儿嘎嘎笑，她瘦了许多，也黑了，脸上许多鬼气没有了，举止也和在城里时大不一样，沉稳了许多。我瞪她，但心里已高兴了起来。
   进家，保姆正在和面，准备招待我这个贵客。她回过身来，两手的面，冲我笑。让我吃惊的是，女儿真的变了，她进门就忙乎起来，烧火，炒菜，还吩咐男孩去劈柴，她麻利的拉桌摆椅，完全是一个能干的女主人。要知道，在城里她是连怎么吃饭也要让我吼着、教着的。保姆见我吃惊，过来笑着说：“你看见了吧？她学啥会啥呢。不过开始她学烧火哭了几次呢……＂我听出保姆的苦心和女儿这些天的努力，笑了，女儿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住了三天，有点儿明白了。女儿和男孩带我上山玩，打柴、割草、玩泥巴、捏泥人，采野花插在头上，追赶那些并不怕人的野兔，采来许多野果野菜教我认识，去山神庙里看神像……女儿开始大人般数落我，说这些才是小孩子应该玩的，才是成长的必需，而她小时候却是在商品玩具里滚爬，连吃的东西也是与纯朴的黄土相隔老远，眼见耳闻的不是鸟语花香而是充满都市欲望的声色形味。她还说：“妈妈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吗？你命中也缺土。”
   女儿得救了，我也醒悟了：都市孩子命中都缺土，这已经是越来越严重的一种通病。　　（摘自《视野》2010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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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土··我不得不说。。是个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