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的日子

青春给了教育

        有人说，医院、监狱、殡仪馆是人生的三个生动课堂，也是一个人要常去看看的地方。只有看过那里，才可以真正体验到健康、自由和生命的珍贵。
       医院，这是一个人人都不想去但又不得不去的地方，这是一个人人都不想说“再见”但又不得不“再见”的地方。这里，一些人经受着身体的病痛折磨，一些人经历着人间的生离死别，一些人因重获健康快乐着，一些人因陷入绝望悲叹着……
      前不久，母亲突发重病住院，才使我有了段长时间呆在医院的经历，才让我有了许多的见闻和感慨。在医院，在病房，无论是患者还是陪护者，待的时间越长，心中的不安感、焦虑感、烦燥感甚至绝望感就会愈加强烈，而缓解它们的一个好方法就是尽量转移视线，分散注意力，多用心去捕捉身边的点点滴滴，多用眼去观察周围的人生百态，多用笔去记录病房内外的凡人杂事。
　  我是很早期的“独生子女”，父亲已离世九年，老婆因有另项的特殊使命，近期一直呆在上海那边，全天候24小时陪护母亲的责任就义不容辞的落在我一个人的肩上。母亲今年85岁了，是个坚定的素食主义者，数十年坚持吃长斋。因为不适应城里生活，丢不下老家情结，一直坚持独住在离城二十公里的乡下。一贯无大恙的母亲，周末晚间来电说身感严重不适，如果不是感觉很不好，她是绝对不会自己要求住医院的（之前多次要她到市立医院检查下，她就是横竖不肯、死活不依）。老表李总开车带我从乡下老家，连夜把母亲拉到市立医院急诊科，经医务人员紧急处置后，于凌晨1时许住到消化内科。接下来就是近十项的加急检查、化验、挂水，这一夜，我一直在东奔西跑，左顾右望，从未敢眯上一眼。
       因病情较重不能行走且需禁食，加之常年不沾肉食引起的体虚贫血，导致母亲的输液量比较大。除了正常的止血、消腹水等治疗用药外，还得输入人体白蛋白、氨基酸、黄芩等大量滋补品，每天输液时间基本都在12小时以上，大都到夜间1点多才停针休息。
      母亲的接诊大夫是个和我同龄的老医生。他的病号比较多，出勤率也特别高，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能看到他穿梭在各病房间的身影，护士们都亲切喊他余老师。经验丰富、医技精湛、医德高尚自不必说，他还很会“迎合”患者及家属，让大家都乐于亲近他。一有空，他就不厌其烦且“投其所好”的与病人或家属们聊话儿，有时侃些大事如中美关系、台海局势，有时八卦些小事如乡村趣闻、街坊传言。母亲血色素很低，贫血严重，对于输血开始她一直是以极端方式抵制的，亏得有这位巧喻善诱的余老师，才使一贯固执己见的老母亲改变了主意。
　 消化内科的护士站共有11名护士，个个人美心美。她们除了都很年轻、阳光外，还都很智慧、专业。作为医生眼睛、家属依赖，患者守神的她们，总是把灿烂的笑容、甜柔的话语和银铃般的笑声留给大家。她们可能平凡的如一芥无名小草，但是她们真的如“天使”般美艳亮丽。这些白衣天使在工作中只有爱没有怨，只有乐没有愁。本性就倔强的母亲从未挂过这么多的水，更从未受过这么长时间的输液“煎熬”，加之不堪病痛之苦而尤其显得不耐烦。她常常要求护士提前拔针止药，有时甚至是近乎呵斥，也常因频繁翻身移手使针头错位、滴管停流，也会因病痛未能快速解除而怀疑医生、责怪护士，多次把盖被、床单、地面弄湿弄脏……对此，我们听不到护士们的半句怨言，也看不到护士们的一丝不悦，她们总是以温和真诚的口气劝慰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为母亲做着重复工作。
      第一夜陪床，就看到隔壁病房的一名TZS镇中心学校的年轻女教师，因罹患癌症不治而去，她的孩子还在野中读高三。听到她母亲和儿子心碎的哭嚎，看到她老公呆滞无助的眼神，真的让人心里难受，好感叹人的生命确实太脆弱，谁都消逝不起。一个生命的离去，留给亲人们的是无限的痛苦和无尽的念想。为了生你的人和你生的人，为了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我们每一个人都得让自己过得好好的，活得老老的。
     这个消化内科，还常能见到“醉鬼”，尤其是到了夜间。对这些特殊“病人”，常晕偶醉的我倒是有些“同情”，医生们却早已见怪不怪了。某夜凌晨，一个被某小区保安巡逻发现倒在草丛中并送到医院的“无名氏”，躺在病区走廊的病床上瑟瑟发抖，不知家址，不知家人，丢了手机，忘了名姓……十问十不知，医生不明情况也不好冒然仓促处置，只得先报警，在有关部门来人商议后才敢收治。还有一位被同桌酒友送来的“醉人”，刚一挂上水就醒了，一睁开眼就拔了针，起了床，还竟然喊对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我的姓与名，原来是一个他认识我我已不记得他的老乡。少酒能怡情，多酒也伤身，适量才好。
       每天上、下午，总有个别打扮得很“丑”的村妇挑着小筐，来到病房门口，一点也不避讳的吆喝着“买熟毛栗哟”、“要荞麦糕吧”……还一边嘟叨着，吃了这些对胃好呢。她们很机智，知道这是消化内科，不少人是来这看胃病的。这里的医生、护士真的很暖心，没有人去刻意阻止她们，只有个别医生轻声提醒着“这里是病房哟”。医护们或是都在黙黙的同情和宽容着她们。
      夜间在医院陪床，得花10元小钱租一床垫被、一床盖被和一张折叠床，这算很便宜了。陪护的人会经常夜起，在这里只能和衣而睡。床很简陋，翻个身，它就咯吱咯吱响；被子很薄，伸个脚，它就移位或滑落到地面。已经深夜了，我可能因经常夜起弄着凉了，头昏脑痛喉干，真很想好好睡会儿，几度刚合眼，同病房另一位老奶奶痛苦的呻吟声、家属的抚慰声、医护们的处置声，又让人醒了几回。唉，陪床的人，怎么可能会睡上一个安稳觉呢？
　  做B超和CT的患者比较多，医院准备的人手和设备远远不够用，等候区常常人满为患，还略显嘈杂。那天，在B超室门前，一位年轻妈妈与女儿为戴口罩的事吵个不停，不一会儿就听到孩子哇哇大哭声，胀成煤气罐的妈妈马上泄了气，一把抱起孩子迅速去了通道的尽头，再回来时孩子已戴上了口罩。在CT室门前等着喊号的患者家属，一个个眼神中都透着警觉，盯防着可有人“走后门”插队。做CT的H医生是我的老乡+邻居+牌友，我没想去打搅他，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很守规矩的呆在等候区，静静等待护士的喊号。
      为了陪护好母亲，不得不向领导请了个不能正常上班的假，但单位的急事、特事还是要去办的，每天得挤点时间去离医院不远的单位，处理些事务。这段时间，得到的帮助和关心很多，单位的同事替我承担了一些工作，众多的亲戚朋友为我分了许多忧，同病房的其他家属也帮了我不少忙……在这陪护的日子里，我再一次感受到世间的情无私、义无价。
     深夜，从十层楼顶上望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城，心里有了想走出去转转的念头，于是便一个人乘电梯下了楼。街道两边行人已很稀少，大部分商店都已关门，但远处还是灯火阑珊……小城的夜景美丽也奢华，病房的灯光柔和伴凄凉。走在医院门前这条熟悉的大街上，身上总有种莫名的寒意，感觉此时自己的心情跟小城的美景不相称……
　回身病房，看到母亲睡的很熟，另一位患病老人也打起了鼾声，希望她们此时都在做着各自的美梦。触景生情，让人浮想连翩，什么是幸福呢？人的幸福不就是睡自家的床，吃自家人做的饭，听自家人说话，和自家人一起嗨吗？
　　

猸子

人的幸福就是睡自家的床，吃自家人做的饭，听自家人说话，和自家人一起嗨！

天柱一农夫

人的幸福不就是睡自家的床，吃自家人做的饭，听自家人说话，和自家人一起嗨吗？说的太对了！

石谦

论坛上不多见的好文，猜你职业是教师、老婆的特殊使命是带孙子吧？

氤氲繁星

潜山包青天

青春给了教育

石谦 发表于 2020-10-29 10:47
论坛上不多见的好文，猜你职业是教师、老婆的特殊使命是带孙子吧？

谢谢夸奖！

青春给了教育

石谦 发表于 2020-10-29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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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静郎

旻昊旻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