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天柱

wangji430114

（近来野寨中学抗战烈士陵园被升为国宝单位，特将三年前出版的本地抗战故事《魂归天柱》，再接着发几章（原发了8章），以示祝贺和纪念。）

第九章 入城擒恶魔

176师练潭大捷，震惊日伪军。116师团长筱原恼羞成怒，便派了两架飞机轰炸潜山县城梅城镇，以示报复。

“嗡嗡嗡”，飞机一来，警报响起，军民紧急疏散，“轰隆”“轰隆”数声巨响过后，东街、北街均中了炸弹，“哗啦啦”，房子倒了好几片。炸死炸伤无辜平民二十多人，还有被房屋倒塌压死压伤的。那在城郊落的炮弹，虽也有好几颗，幸未伤到人，只炸塌了几座房屋。炸死了一条耕牛。

莫敌见日寇如此猖狂，百姓遭殃，心想：“必须设法改变这种局面。”于是，一方面向上峰请求增加炮兵，拨给高射炮；另一方面加强宣传防空知识，同时抽调将士指导和帮助百姓们挖防空洞。

不久， 48军军部从战车防御连中，抽调中尉排长陈挺荃，率116名士兵，带上两门丹麦造大炮和六百发炮弹，组成战炮排，由岳西前往潜山，归六县抗战指挥部指挥。命平时与各团炮兵、步兵，共同演习，战时并肩作战，决不让敌机肆意横行。

莫敌见来了战排炮，非常高兴。乃命团部炮排排长高贤，与之合作，负责防空重任。

转眼春节将至，莫敌命二营三连侦察排长陈绍垣中尉与侦察参谋张道臣少尉，趁年关安庆城里人多忙乱之际，前往侦察敌人动静，伺机打击其气焰。

陈、张二人是侦察老搭档，到过安庆城内数次。这天见街上行人较多，商铺也都在开门做生意。两人便在一家小吃店买了几个大馍，边吃边休息。忽然旁边两个食客的悄悄话，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一个食客道：“那家伙欺行霸市，这年关之际又要大捞一把了。”另一个道：“是啊，谁敢对他说个不字？唉，这年头！”店家过来，小声道：“谁说不是呢，那瘦猴不仅贪财，而且好色。听说昨天又有一位姑娘被其糟蹋了，害得人家寻死觅活地要跳江！”

陈绍垣扭过头来问道：“你们几位说的那畜牲是谁？”两个食客瞟了陈绍垣一眼，也许是怀疑其身份，没吱声便匆忙走了。店家见四下无人，轻声道：“你二位不是城里人吧？那畜牲是司令官的大舅子，名叫上村尊照，依仗着其姐夫的权势，来着城里开了一个店铺，起名株式会社，自称经理。干的是巧取豪夺、强买强卖的勾当。不要说我们中国人，就是他们日本人也对其惧怕三分。靠山硬么，谁敢不高看一眼？”

张道臣问：“说的瘦猴，是他们的外号?”店家道：“对，是大家私下送给的外号。其生得个小体瘦，就是个猴精转世。别看着这丑八怪，既贪财好色，心狠手辣，又目空一切，傲慢至极。仗着会一点拳脚，常常一个人在大街上转悠，伺机扑食猎物，全城人都对其恨死了，可谁都奈何他不得。”

陈绍垣又要了两馍，边吃边道：“不瞒老板，在下是个有血性的中国人，也会几下拳脚，倒想会会这个日本佬。只是不知其住在哪里，怎能找到他？”店家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你输了，自不必说，要任其作弄，还恐有性命之忧；你赢了他，岂不更是找死？”

陈绍垣抱拳行礼道：“谢大哥指教。我也不过是好奇，想见识见识而已。”店家道：“他那所谓的会社，就在前面不远处。”说着用手一指：“喏，那门前挂着膏药旗、门边牌子上用中日两种文字写着株式会社的便是。若说要认识，那也是极容易的事。”说着，向张道臣一努嘴：“不怕这位老兄着恼，身材和这位差不多。只是还要矮半个头、更消瘦。最明显的标志是，下巴上除了留有一小撮鼠须外，还长了一颗黑色大肉瘤。得意时，常有手摸鼠须和肉瘤的习惯。”

陈绍垣笑道：“承教了！照你这样说，他是常出来闲逛的？”店家道：“是呀，他差不多常出来遛街，有时还坐个黄色车到城门口转转。虽然从未见穿过军服，但城里军民大多认得他，见面来个“哈依”，鞠个躬，他倒像没看见一样。高兴时哼一声，或摆个手，就算回礼了，实在让人敢怒不敢言。”

店家正说着，忽然轻声道：“那家伙出来了，朝这走来。你们赶紧走吧。”陈绍垣与张道臣相对交换了眼色，道：“店家，你生意到了。他来了，我请他喝一杯。”店家道：“算了，算了，我不想见这个瘟神，不招惹事就是烧高香了。”张道臣笑道：“老兄不要慌。我们请其吃喝，难道还会怪罪你？”

店家不知二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好敷衍道：“小店招百客，随老哥的便把。只是要小心了。”陈绍垣笑道：“多谢提醒。”说着，从里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手拿着馍在啃，并偷眼朝街上瞟着。

一会儿，上村已踱步到小店前。陈绍垣便一面往外走，一面用戴着金戒指的手指甲剔牙。那金光闪闪的戒指在阳光下，显得特别耀眼。上村果然凑上前来。陈绍垣不失时宜地赶紧上去，“哈依”一声：“太君辛苦！”说着，把手往店里一让：“太君米西米西，良民的请客！”上村高兴地一伸大拇指：“哟西！”

陈绍垣请上村上坐，问：“太君，鸡的米西？”上村随口说了声：“哟西！”却两眼死死盯着戒指看。陈绍垣朝店家吩咐一声：“烧鸡一只，快快的上。”

上村一手拿着烧鸡在啃，一手执着陈绍垣那戴着戒指的手：“好漂亮的戒指！”陈绍垣道：“太君是中国通？”上村点点头道：“我的了解中国，尤其喜欢中国的古董和金银器！”陈绍垣不失时宜地道：“这是我的结婚戒指。我的夫人告诫我，做生意要大大赚钱。既然太君喜欢这戒指。我就送给太君做个纪念吧。”说着就退下戒指，递给上村。

上村接过戒指，喜出望外，连说：“你的大大的好！”说着，又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摸了摸，两手一摊：“没带金票，对不起！”却忽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小手枪，往桌上一放：“枪的要么？”陈绍垣先见其掏出枪，倒真的吓了跳。但见其脸色和举动，马上明白这是其耍赖和试探，连忙装作害怕的样子道：“戒指是送给太君的，枪的不要，金票也不要。”说着说着，又打躬作揖：“请太君把枪收起来，怪吓人的。我做生意的，以后请太君大大关照就是了。”上村这才收起手枪，连连点头：“好朋友的，当然大大关照。”

烧鸡啃完了，戒指也到手了，上村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摇摇摆摆地走了。

陈、张二人付过账，往西门而去。正行间，忽街上行人纷纷乱窜。二人吃了一惊：“难道刚才小鬼子看出破绽告密了？”张道臣一指前面一个店铺道：“走，到陆翻译家去避一避！”陈绍垣点点头，两人快步向前，进入店铺。一个伙计上前问道：“二位买什么东西？”陈绍垣道：“我们是陆翻译的亲戚，来找陆老爷。”说着，便往里走。

这当儿，里面一声咳嗽：“谁找我？”接着有了脚步声。伙计道：“老太爷出来啦！”陈绍垣道：“没你事啦，忙去吧。”

陈绍垣见里面出来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胖老头，中等个子，花白胡须，穿戴整齐，连忙上前一步，抱拳道：“老太爷，久违了！”陆翻译之父陆长江一怔：“你是？”陈绍垣早把随身带的一个竹鞭子做的烟枪，隔着长衫伸出来，抵到陆的腰眼上，道：“我是中国人！街上乱糟糟的，叫伙计关上门，暂时歇业，我找你老说个事。”

陆老头此时已是面色苍白，汗流浃背。也不知是锄奸的到了，还是绑票的土匪到了。总之枪口抵在腰上，由不得自己了，便战战兢兢地说了句：“小安子，关上门，歇会吧。”外面答应一声：“好！”接着就传来关门声。

陈绍垣这才轻声道：“老太爷不要怕，我们都是中国人。你儿子虽为鬼子翻译，还没做太多的坏事。告诉他，日本人长不了。叫其好自为之，留条后路。你老人家在家安分守己，我们不会为难你。今后你父子脑子灵活点，不要死心塌地为鬼子卖命，能糊弄就糊弄应付一下。你们的一举一动，为善为恶，国人都一笔一笔记着呢！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开门，开门，快开门！”陆长江不知所措地看着陈绍垣，陈道：“叫人开门，你应付一下吧。”陆长江高声道：“小安子，开开门，就到里面来打一圈吧。这里正三差一呢！”说着，随手将桌上的麻将摊开，三人便理起牌来。

门开了，进来三个端着枪的伪军。陆长江不等伪军问话，便先发制人道：“找我儿子陆翻译吗？还没回家，你们到司令部去找吧。”有个伪军来过陆家，忙道：“对不起，老太爷，刚才有人向岗亭扔了快砖头。先以为是扔炸弹，便报了警。上头命令各处査拘捣乱分子。我们到了这里，自然要来看看你老人家。既这里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陆长江道：“各位辛苦了。我这里没有事。兄弟们是否也来玩两圈？”伪军道:“打搅老太爷雅兴。我们还要到别处巡查呢，哪有空打麻将？”说完，就走了。

陈绍垣、张道臣回到潜山，先向莫敌汇报了安庆的敌情，最后把上村的事详细讲了一遍，并提出要将其杀死或擒拿的建议。莫敌仔细听了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方道：“你们建议很好。如果我们在这春节期间将这个魔鬼除了，那也算我们送给安庆民众的一份厚礼。只是如何行动，还须熟商。若是将其杀死不难，但那样影响较小；而且我们自己不易脱身，且又可能连累现场附近的老百姓。最好能将其神不知鬼不觉地生擒活拿，握在我们手中，那影响就大了！妻弟让人从安庆城内擒走，叫筱原如何向妻子交代，又如何面对部属？但这生擒可不容易啊！”

张道臣道：“路上我们有个初步打算，可利用其贪财好色的特点，趁年关人多混乱之际，将其骗出城门擒拿。只是这摆脱追兵，那回来的一百多里路上，都须有人接应才行。”陈绍垣道：“如真的遇到紧急情况不得已时，我们可以随时将其干掉。”莫敌闻言，点头道：“好！年关将近，事不宜迟。我们好好筹划一下，你们负责将其弄出城，路上我安排人接应。”

农历腊月二十九这天，安庆城里人来人往，较平时热闹了不少，不过街上鬼子兵、伪军也是往来穿梭巡逻。城门由原来的双岗，加为四岗。陈绍垣、张道臣二人身穿长袍，头戴礼帽，肩上背着装了绸缎的大袋子，来到上村的株式会社门前，问道：“总经理太君在吗？”门房上下打量了一下，问：“你什么人，见总经理有什么事？”陈绍垣答道：“我们是总经理大大的朋友，总经理约我们来的。”门房听了，便向里面招呼了一声。

一会儿，上村出来了。陈、张二人赶紧上前哈腰行礼：“太君，我们来看你了！”说着拍了拍从背上放下的大袋子。

上村见二人又带来一大袋东西，高兴得眉开眼笑：“朋友的来了，大大的欢迎！”说着，热情让座。两人也就不客气地坐下了。上村问道：“过年了，二位来买过年货？”陈绍垣道：“对，对，来办点过年货。顺便送点绸缎来给太君的夫人、公子添件新装。”说着，从袋里一匹丝绸、一匹锦缎地往外掏，堆满了一桌子。上村摸了摸，不断称赞：“好东西，好东西！这就你们中国人说的过年礼？”陈绍垣道：“对，对，是我们送给太君的过年礼，不用付钱的！”听说不用付钱，上村顿时眉开眼笑，连呼：“哟西，哟西！”

张道臣皱着眉头道：“好是好，不过好的还在后头，就是在城门外让人给扣下了。不然也一起带来送太君了！”上村闻言，立刻两眼放光：“还有什么好东西？谁敢扣下？”陈绍垣凑上前，神秘兮兮地轻声道：“是我祖上传的一个宝鼎，三只脚，是个好宝贝。那守门的连长说我们走私，硬扣下了。我们哪敢与他争咋？太君如有空，我陪你去拿来如何？只是这事不能让人知道，知道的人多了，会出事的！”上村骂了声：“八格！”便站起来道：“走，我们去拿回来！如胆敢不给，叫他死了死了的！”张道臣道：“好，我们陪太君去拿。不过太君要带上枪，吓唬吓唬他们才好！”上村道：“哟西！”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来到西门不远处。张道臣走过一个黄包车旁，对上村道：“太君坐上车，我们俩算保镖，才威风！”上村连呼：“哟西！”便一脚跨上侦察班长杨公宣的黄包车，大叫一声：“开路！”陈绍垣道：“慢来，慢来。请太君把手枪交我拿着，才像是保镖的！”上村已是得意忘形，忙把枪交给陈绍垣道：“对，对，你拿着好，才像个保镖的！”说罢，跷起二郎腿，又大叫一声：“快快地开路！”

众人来到西门城门洞。那里虽然行人稀少，可非常之际，也有四个伪军站岗，盘查行人。一个伪军上前朝车上望了望，陈绍垣便拿着枪在其面前比划着道：“看什么看，司令官的大舅爷、株式会社的总经理，你们难道不认识？叫你们长官来！”

陈绍垣狐假虎威的作法，满足了上村的虚荣心，一伸大拇指道：“你的保镖大大的好！”一会儿，一个当官的来了，向上村敬了个礼，问：“太君要出城？”陈绍垣鼻子哼了声：“你是这里的长官？”那人道：“卑职是这里带班排长。”陈绍垣道：“你们连长呢？”那排长道：“刚才回连部去了。”陈绍垣道：“赶紧去找来，太君有要紧事！”那人一哈腰：“卑职这就去打电话。”

陈绍垣听说打电话，连忙喝道：“太君有机密要事，不能怠慢！”接着附耳道：“你赶快亲自去找，太君在西门外相等。连长来了，太君大大有赏。不过你现在要命令站岗的不能放闲人出入，以免对太君不利。”说罢，又提高声音道：“快去找连长！”那排长应了声“是！”然后对站岗的道：“太君命令，从现在起，不要让闲人出入！”说罢，连忙往城里去了。

陈绍垣见伪军排长走了，便对上村道：“我们到那城门外边去等吧，一会连长就来。”上村道：“哟西！”那几个岗哨见陈绍垣吆五喝六地训斥着排长，自然不敢拦他们出城，连拉黄包车的杨公宣也一齐出了城。

才出城，张道臣便拿出一个小酒瓶，对上村道：“太君，酒的米西米西？”上村见了酒，自然高兴。拿过来连喝了几口，称赞“好酒！”哪知才过了不一会，便感觉头昏欲睡，浑身无力。原来这酒里事先放了安眠药。杨公宣一见，便将上村背起来就走。好在杨公宣身高力大，上村又瘦小，三人便如飞沿小路奔去。

跑了一里多路，三人歇了下来。此时的上村已完全昏睡。为了以防万一，将其手脚捆了，又用其臭袜子塞住其嘴，然后装入大袋中，由陈绍垣与杨公宣轮换驮着拐上了山，钻进了密林，而让张道臣拿着上村的鞋子，依然沿小路向前走，走一段路丢一只鞋；又走一段路，再丢另一只鞋。然后见四下没人，才拐上山，找陈绍垣汇合去了。

当伪军连长来到西门时，里外没找到上村，这才大吃一惊，知道大事不好，连忙打电话报告司令部。筱原听说大舅子出西门不见了，又气又急，连骂了几声“八格！”，便命崎山、西田两个中队赶快出城搜索追击；后想了想，又命情报组长朱汉章、特务队长杨林，各率本部人马连夜向怀宁、潜山一带侦察追赶，谓之道：“一有消息，立即报告，皇军马上大举出动。”朱、杨二人不敢不从，乃胆颤心惊，小心翼翼向前搜寻。

就在日伪军追击之时，陈绍垣等已与接应的小分队接上了头，将上村捆在担架上抬着连夜走了。次日凌晨，一行人便回到潜山县城。

莫敌见部属平安回来，很是高兴。当解开大袋一看，那上村仍在呼呼大睡呢！随军医官苏椿华过来用点兴奋药，又灌了些汤水。待陈绍垣汇报完毕，上村也慢悠悠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喝醉酒才醒哩！

事不宜迟。莫敌见上村醒过来了，赶紧叫人敲上响啰，四处吆喝：“安庆城里鬼子大魔头，被我军擒来啦！马上在天宁寨公审！大家快去看哪！”与此同时，莫理带上一排人，将重新捆绑的上村，架上车子，一路喊着口号：“打倒日本鬼子！”“公审日寇魔王！”缓缓去游四门。一时间，市民万人空巷，一齐围观，纷纷对上村吐唾沫，泼脏水.

中午时分，公审上村的大会在天宁寨举行。上村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卷作一团，大气不敢出。

莫敌首先讲了日寇侵略中国、残害同胞的罪行；接着又讲了上村这个小鬼子，依仗着其姐夫筱原的势力，在安庆干尽了伤天害理、侮辱妇女的罪恶勾当，故而我军将其擒拿到此，交给大家公审。军民一致要求将其碎尸万段！

最后，莫敌宣布：“我接受大家的意见，判处恶魔的死刑！”接着又道：“这个恶魔既已被判死刑，就由我们决定何时执行。现暂时留其一条狗命，对我们还有用，起码我们还可以在反攻时拿他祭旗！现在请大家回去，过个阖家欢乐的春节。不过要时刻提高警惕，防止敌人报复！”

力拔山河气盖世

写的好！！！

海内朋友

天柱好人

云风山潜

10977278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