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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听到孩子们朗诵唐代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行前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时,母亲那慈祥的面容,那从容的神态,就在我眼前闪现,在我脑海里萦绕。尤其是那母亲那双被岁月风霜舔噬的手。
年年岁岁,白露风一吹,母亲那双满是老茧的手,就面目全非,鲜血直流。可是母亲仍然起早摸黑地干活,为这个家排难解忧。隆冬已至,天寒地冻,母亲贴满膏药的双手,外层又捆上了布条,每个指节都缠上了棉线,下地干活时,再套上一双布制的手套,很不方便。寒冬腊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母亲那双不可思议的手,仍然日夜不停地为全家人纳鞋底,缝补衣服,鲜血染红了麻线,染红了布头,染红了衣衫袖。
深深地记得,我七岁那年初春第一天,春寒料峭,阴冷风吼。我得了流行感冒,当时,农村医疗条件极差,缺医少药,由于治疗不及时,两天后,病成伤寒,时冷时热,冷得发抖,热得烫手,高烧时尽说胡话。母亲为我四处求医问药,但一病三天不见好转,第四天,母亲只好用布带把我绑在背上,背着我去水吼岭,区卫生院治疗。从我家到水吼岭,要步行15里,还要经过500多米宽的潜河(当地人叫它大河洲),那时,潜河的夏秋两季,是人工撑着小木船,渡来往行人。冬春两季,河水由宽变窄,由急变缓,有深变浅。渡工们在河上搭起100多米长的,用木头穿起的连环桥。母亲背着我来到河边,停住了脚步,踌躇了好一会,终于踏上了木桥。我朦朦胧胧地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感觉到母亲突然停在桥上,我睁开眼睛一看,母亲坐在桥上,双手紧紧地拽着两边桥沿。我喊了几声“妈……妈……”母亲声声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别害怕,我晕桥,不能动了,再动就会掉到水里。要是有好心人帮我们一把就好了”这时,我清醒了许多,只盼有好心人从桥上经过,可是,好半天,不见一个人影儿。母亲只好双手使劲,拽住桥沿向前硬撑,撑一次,向前挪一步,不一会,母亲那干净的布条裹着的十指,由于用力过猛,溢出了点点殷红的血迹,刚撑过一半,桥沿上就染上了母亲手上的鲜血。母亲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到桥板上。过完桥母亲的手上全是血。一连几天,母亲为我熬汤煎药,日夜守候。我病刚好,母亲也大病了一场。
最使母亲难受的是,年年冬天为全家人洗衣服,洗鞋袜。往日的冬天,立冬后就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农妇们大都是,用棒槌破冰洗衣,在下河洗衣服前,母亲总是用钢刺油(猫耳朵刺树上扒下的油脂熬成的油)烧热后,滴在双手的裂口上,然后用布条裹紧,用棉线馋了又缠,绕了又绕,挑着满满的两木桶,用温水泡好的衣服,在刺骨的河水里,要搓洗一个小时左右。这一个小时,要忍受着钻心的疼痛。每次洗衣回家,母亲脸色苍白,直打哆嗦,拆除手上层层捆绑后,再在温水里浸泡,仍然捏不紧碗筷,夹不起饭菜。
母亲是管家人,在我家,父亲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务活母亲从不让父亲插手,日子数母亲过得最苦,那年代,10口之家,缺食少穿,吃的是菜八成,饭二成。穿的衣服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每顿饭,母亲总是让父亲和我们先吃饱,而她总是常常饿着肚子干活。每逢饭菜吃光了,母亲总是说“我不饿”。为了让母亲高兴,我们只好傻乎乎地吃。母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晚上,我们都吃了饭,她洗好碗筷,刷好锅台,煮好第二天的猪饲料,直到深夜还在为我们,夏天做单鞋,冬天做棉鞋,一针针,一线线,都要经过母亲的双手。多少个朝霞如火的早晨,母亲做好了早餐,又去河里洗好全家人的衣服回家,我们还在呼呼大睡。多少个星光璀璨的深夜,我们一觉醒来,母亲的纺线车还在嗡嗡作响,打鞋底的麻线还在刷刷抽响,灯光摇曳人影瘦。
母亲无论粗活细活都是一把好手,治家有方,和邻睦友。邻里家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她去帮忙,母亲亲手做的布鞋,非常合脚,穿在脚上非常舒服,式样非常好看。母亲亲手补的衣服,非常合体,针脚匀称,补疤端正,穿在身上非常顺眼。母亲亲手做的饭菜,非常可口,火候到位,即使没有油盐,我们也吃得津津有味。我参加工作后的多年,还穿着母亲亲手做的布鞋,还穿着母亲亲手缝补的衣服,节假日还回家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
我母亲已去世多年,但她的教诲一直铭记在我的心中。“做人要堂堂正正,做事要对得起良心”我一直把它当做座右铭,一面常对照的镜子,一把常量心的尺。正是她老人家留给我的精神财富,指引着我兢兢业业,扎扎实实地工作,四十年如一日,从未犯过任何错误。
啊!千千万万母亲的手,是勤劳的手,是节俭的手,是德信兼备的手。是母亲的双手,补齐塌陷的天空(指女娲补天),将人类拯救。是母亲的双手,让唧唧复唧唧,使驼铃震荡,开辟丝绸之路。是母亲的双手创造了人类生存生活价值,是母亲的双手,让人世间炊烟袅袅,千家万户旌歌奏。是母亲的双手,让千秋万代子女们寝食无忧。是母亲的双手,让万里江山添锦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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