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一些人和事,沾满了历史的尘埃;总会有一些风景,搁浅在尘世喧嚣之外。往日的叱咤风云,不过过眼云烟,终究回归平静;荣辱不惊,换回时光清浅,依然固守淡然——一如人生,可以有张扬的华丽,也可以有素净的芬芳,可以有红尘之中的孜孜以求,也可以有云山深处,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随性与随心。
昆仑山上昆仑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与天柱山主峰遥遥相望,集峰雄、石奇、洞杳、林幽、地险、寨古、山旷于一体,融古寨风貌、军事记忆、古寺梵刹于一身,不事张扬,独自倾城。
“元气昆仑,充满天地。”昆仑山,位于潜山县“北大门”槎水、黄柏两镇交界处,因其一峰突起,直插云霄,山势险峻雄浑,周遭广袤无垠而得名。主景区在槎水境内,自槎水镇油坊村可登昆仑寨。
远远望去,昆仑山如柱如锥,如笋如烛,群山拱卫、峡谷环绕,在古镇槎水的一方静谧中,独享飘然遗世的岁月静好。
据载:清顺治五年(公元1648年),明朝宗室朱统琦为抗清复明,依山就势砌筑寨墙,据险建寨,自称“石城王”,与西关、万涧、桃园、飞旗相互呼应,一时声名大振。
然而,古寨盛得下铮铮铁骨,却盛不下朱统琦的雄心壮志。
“远看像朵云,近看是昆仑,千军万马攻不开,有朝一日自遭瘟。”这是当地流传的一句民谣,却一语成谶。公元1648年,清廷遣梁大用督师进剿,朱统琦兵败寨破,周边各寨也悉数被平。太平天国时期,陈玉成率兵在此与清军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
问苍天,何不遂人愿;古寨里,壮志终难酬。事隔经年,耳畔仿佛有人仍在吟唱: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历经风雨侵袭的昆仑寨,如今仅存3-5米高寨墙500余米,东山寨门尙保存完好,烽火台、点将台旧貌犹存。穿过山岗上的鸟道,昆仑寨门,残存的墙基,繁盛的草木,掩映着“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的沧桑与荒凉。
站在历史的废墟上,摩云抵空,旌旗猎猎的苍凉已近虚幻,剑气如霜,长风高歌的悲怆如同这古寨,遥远得成为模糊的远影了。
今天的昆仑寨,古木森森,古寨苍苍,幽洞杳杳,群山旷渺,带给人一份怀古探幽的心境,和不尽的唏嘘与感慨。 昆仑寺,何时开山建刹无据可考,朴素简单的庙堂,承载的是古镇人民的虔诚信仰与顶礼膜拜。悠然的梵唱,在古寨的上空划过平平仄仄的韵律,于叶荣叶枯、时光流转中,浅吟低回。
古远的石阶,长满藤萝的寨墙,盎然着的菜地,袅袅的香炉,每每有游人和香客踯躅,没有市井的恶俗,有的只是对生活的美好祈愿。置身古寺,心静得无一丝涟漪。
高崖处,有一天然人像,被当地人奉为“昆仑寨王”。另一处悬崖的壁龛,供奉着佛像,一泓清泉常年汩汩流淌,这就是传说中的昆仑寨圣水。凡进寨的人,到此必祈求圣水一碗,可护佑家庭幸福,身体康健,广进财源,事业有成。喝了一碗,满满是清冽甘甜的回味。
昆仑山不仅壁峭崖悬,且寨内也别有一番洞天。幽深的林木间,掩映着一个个由巨石叠垒的洞穴,洞连洞,洞套洞,洞下洞,洞上洞,上下迂回,左右宛转,晦暗幽深,很难穷尽其源。据传,这些山洞是当年兵马栖身,粮草储存的地方。
在洞中攀援爬行,满是青苔的石壁,有泉水滑过,滴落处产生空旷的回声,心思禁不住古旧悠远了起来,脑子里满满是陈年旧事。踏着松软的泥土,在乱石上谨慎地行走,一个又一个拐弯,从开始的初极狭才通人,到最后的豁然开朗,仿佛经历一场生命的故事,饱尝了一次人生的跌宕起伏。
昆仑寨呈东西走向,只有东侧一条逼仄的山岗小道直抵寨门。寨内更是鸟道萦回,让人有些山重水复疑无路的茫然失措。
疑无路时竟有路,需折腰时且折腰,不能上时就暂下,该低头处且低头。或许,行走是另一种寻找与发现,是一次心路历程的锤炼,经历了更多的坎坷砥砺,才不至于迷茫。
通往寨顶本没有路,荆棘间,石缝里,人迹所至,便成了路。无法想象当年山寨生活的艰苦,想到的是铁血男儿的一身豪气。
或许,登昆仑寨,会让你手足无措,但它也会给你一次心境的过滤。
寨顶更是险峻异常,“牛背岗”仅融一人通过,沿途分布着太平天国古粮仓、天王洞、聚义厅、百丈崖、大天门、石佛洞、鳄鱼拱石古碓臼等景点和遗迹,山上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寨顶平坦可耕植。
置身山顶,万顷田园,灵山秀水清新扑面,而脚下的古寨,让心境再次雄浑起来。
此时此刻,不会有俗世的是非成败,有的只是历史的沧海桑田,和身处江湖之远,岁月的静好与安然。
山巅上,淡漠了俗世红尘;古寨里,清浅了流年时光。如此情境,怎不令人思绪万千!( 文:柳岸青青,图:霍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