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一班主任葛祥应

彭祯启

我的初一班主任葛祥应

总忘不了他领我们跑步的情景。一张马云脸始终朝着我们倒着跑，和着拍子，吹着哨子，瘦小的个子一蹦一蹦的。这时他面部肌肉似乎绷得不如平日紧了，然而依然很严肃。眼睛始终盯着我们，不准嘻嘻哈哈，不准东张西望。

还记得他带我们劳动的情景。一次，带我们到天柱山上扛竹子。我们一人拖一棵细小的。他小小的个子，一边腋下夹一棵大的跑在前面提醒着我们，指挥着我们。上岭的时候，身体前倾和着嗬哟嗬哟的节奏走。下岭的时候，身体后倾控制住自己的速度。拐弯的时候，不能太急，要让竹子慢慢顺过来。过溪水的时候，先踩稳石块，再拖动竹子。一路上他尖声地叫着，一斟一酌地；我们童声地笑着，无忧无虑地。松鼠从一棵树上蹦下来，很快地爬到另一棵树上。农舍前，家犬朝我们摇着尾巴吠叫。梯田边，老牛还是在悠闲地吃草。池塘里，鸭子拍打着翅膀，拖着水花，从一边窜到另一边……       

他是同学们心目中最“恶”的老师。教我们初一语文，带我们的班主任。在学习上，他对学生要求十分严格。写字需一笔一划的，工工整整的。在他的“威逼”下，我的书写一度突飞猛进，成了平行班同学的“楷模”。后来，居然有高年级的同学找我比试。

在生活上，他对我们实行军事化管理。熄了灯就不许出声，打了起床铃就不许赖床。被条要铺得四方端正，毛巾要晾得平直整齐。在他的调教下，我懒散的生活习惯有所收敛。

时间长了，同学们知道了他的底细，了解了他的脾性。特能吃，他那么小的个子，据说，一次和人家打赌，吃下了一脸盆挂面。精力足，一天到晚能蹦蹦的到处转。和老师在一起，喜欢开玩笑。

我们见了他的面，就像老鼠见了猫。背了他的面，照样把皮调。后来，竟然把皮调到他的面前了。一次，他正在思考着什么，一个调皮鬼突然尖叫：“老师，打架！”等他回过神来指着树上对他说，“两个麻雀在打架！”终于把他惹笑了，并没有打人。然而，我们在他面前还是不敢过分放肆的。

我到白水初中教书时，他调到了白水小学。我被调到茅岭小学时，他当上了全乡小学的教导主任。第一年，我跑了几十里山路，到校长家找了校长，调到了离我家近一点的石龛小学。第二年，我家老婆进了离白水小学很近的一个火柴厂。我找了校长，又跑了几十里山路到他家找了他。对我这个学生的到来甚是高兴，留我在他家住了一宿。在乡小学人事会议上，他的提议遭到了否决，我的要求没有达到。他气得在自己房间里哭了起来。

我调到山外后见过他一次。老师的牙齿都落光了，配了假牙。老师对自己的假牙很满意，说是吃蚕豆都行。说到兴致处，居然把假牙取出来给我看。瘪了嘴的形象当时让我大跌眼镜。

现在，我的牙齿也开始脱落。我的晚年，能否活得像老师一样简单明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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