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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明月几时有 于 2015-1-31 12:11 编辑
换 沙 发 潜山三中 方春生 关于换沙发的念头在我心中纠结有两年多了。 那是一套布艺沙发,依客厅大小定制的,托人从江苏“舶”来的。老实说,当初的款式及色调与大厅颇为匹配,其米黄之色与居所淡雅的风格也相得益彰,况且价格公道。仍记得迁居新屋之夜,当柔和的灯光静静地倾泻在如绸的沙发布面上时,着实给我的新房增辉了许多。 岁月流转,静默有痕。几度春秋,昔日年轻靓丽的沙发已渐至暮年色衰之际。首先是色泽不再光鲜靓丽,拆洗过几次后,颜色深浅不一,大有斑驳之状,甚是扎眼;其次是其弹簧骨架,严重“缺钙”,多次表现出不堪重负的病态;倘有重量级客人来访,坐下去,便深深塌陷下去,不复弹起。坐者略表惊恐,主人颇伤自尊。夜静无人之际,当刺眼的灯光洒在斑驳的布面上时,就像聚光灯打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样,让人心痛、感伤。于是,换沙发的念头日渐强烈。 记不清有几个周末,我携同家小四处找寻,想“淘”出一套物美价廉且符合客厅大小形状的沙发。但最终因方方面面的原因而未能如愿。就这样日子在看家居广告,听推销电话中一晃两年过去了。 元旦前夕,家庭会议一致通过在2015年来临之际一定要换好沙发。新换的沙发是皮和布艺相结合的款式,大小与客厅颇能咬合,看上去,较它的前任要时尚多了,那细腻光滑的皮质让人摸上去甚感惬意,那淡灰色的布料在灯光的沐浴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一切随心,只是胡乱地堆在一旁的旧沙发怎么处理颇让人费了一番心思。因为父亲说过,倘若要换新的,这套旧的可以拉回老家去,因为还可以勉强用一用。可是今年下半年,父亲到国外去了,年底才能回来,二弟在家装潢,忙得不可开交,让他来拉也不现实,找辆车子送回去,要花几百元,又划不来,所以最后只好决定把它丢弃在屋前的空地一草坪上。我尽可能把沙发摆得整齐一点。当我和妻子把沙发完全搬下去之后,心理在瞬间感到特轻松,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仍记得那个夜晚,月色很柔和,当我站在阳台上与我的旧沙发告别的时候,我的心确实被触动了一下:在静谧的夜空下,我的沙发整齐地摆在碧绿的草坪上,月华洒在米黄色的布面上,显得格外柔和与温馨,我甚至有一种想要下去,坐在它的怀里照张相片做纪念的冲动,但我没有,我只是洗洗手回到客厅,欣赏起我的新沙发。 第二天傍晚放学回家时,旧沙发依然完好无损地立在草坪上;第三天旧沙发依旧立在草坪上。我忽然添了许多伤感。因为我的一位姓黄的同事告诉我,他家的旧沙发放在外面不久,几个小时的工夫就不见了,难道我的沙发就如此颓败得无人问津?我希望它早一点被人拉走,或是坐用或是当作垃圾处理都行,总比放在这,丢人现眼要强百倍。 第四天,一组沙发终于不见了,我的心理总算找到点安慰了,你看,我的沙发还有人要吧!第五天,最宽的那一组沙发也不见了,只剩下了最后一组,显得有些孤独和无助,夜幕快要降临了,天下起了小雨,我有些担心怕雨下大会淋湿沙发的海绵,但转念一想又自个笑了,沙发都抛弃了,担心又算什么?还好,雨很快停了,只是在淡黄色的布面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浅墨色的痕迹,很容易让人想起小时候玩泥巴不洗脸时的样子。第六天正值星期六,天气晴朗,中午在家烧饭时,透过窗户,我看到了三四个小屁孩在我最后的那组沙发上蹦蹦跳跳,有的还坐在它的靠背上,垂着两条小腿,在空中任性地摇摆;有的则躲在背后,显然是在和伙伴玩“躲猫猫”的游戏呢。这一 幕让我的心受用不少,毕竟它带给了孩子许多的欢乐。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在阳台上看书,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约莫20厘米长的刀子在我的沙发上使劲地“宰割”,那被划破的闷闷的“撕拉”声特别刺耳,我不自觉地站起身,几乎要喊出声来——别弄坏了我的沙发,但我没有,我只是狠狠地想了几次而已。很快,沙发的肉体被撕破了,从里面掏出了长长厚厚的海绵,只见那男人使劲用手拍打着上面的灰屑,然后折了两折,挟在腋下,收起了刀子,吹着口哨,满意地走了,最后消失在第三幢楼房的拐角处。第七天,所有的残骸“洗劫”一空。我的旧沙发在草坪上的日子,就像是一头气息奄奄倒地的大象被一群狮子、老虎,甚或小狗、小鸟分食殆尽的情形,每每想起,心理颇不宁静。 我放下手中的书,回到了客厅,颓然地坐在新沙发上,心里满是旧沙发的影子。在我的旧沙发上,我的小儿子曾经撒过尿,我的妻子用清洁精多次想擦去尿痕,但一直未果;在我的旧沙发上,我年过花甲的双亲曾多次坐在上面和他们的孙儿玩过纸牌,打过麻将;在我的旧沙发上,我已过世的奶奶曾经坐过说真舒服时,那满脸皱纹的笑,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迫于无奈狠心地抛弃了我的米黄色沙发的事实已无法更改。我对这一抛弃的难以释怀或许会陪我一辈子。仔细想来,这份独特的纠结中,有无奈、有虚荣,也有不舍和珍惜。这也恰如人生,我们一辈子很难逃避“纠结”。 或许,“纠结”就是人生的常态吧!要不,加缪又怎么会说人要活到想要哭泣的高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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