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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海天阔 于 2015-10-9 16:14 编辑
听了陈云霞的课让我想起了我的生物老师从桐城市孔城初中听课回来后,我就恍恍惚惚的。我就是不明白,同样是上课,她怎么就上得那么有魅力。这让我想起我读中师时的一位老师。 芜湖人,据说曾经在文革中风云一时。到了教我们的时候,境遇可想而知了。身体也不行了,虽然我们一进师范就有个生物老师,可是老是请病假,很少见他上课。胃已全部切去,完全靠药物来帮助消化。最主要的还是家里的红旗早已不再向他招展了,因为据说在他叱咤风云的时候,曾经与一位女同志产生了纯洁的革命友情,然而当他们准备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时候,革命结束了…… 可是,只要他一到学校,定会光芒四射,就像老电影片头打出的“长春”两个字一样。 个头不高。一到冬天就围着条米色格子围巾,仿佛是从历史课本插图上走下来的五四青年。虚弱畏寒,干瘦的双手里总是握着个杯子取暖。然而,并不瑟缩。单薄的身板始终是挺直的,皮肤松弛的颈脖始终是向上的。脸色蜡黄,布满皱纹。藏在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可是,没有丝毫颓唐,总是那样盛气凌人的。薄薄的嘴唇紧闭着,一旦绽开,出语必定惊人。 一次,看见一个从农村上来的老书呆子同事兴冲冲地准备上街去,临走的时候他忽然亲热地把他叫住:“可要记着一路撒尿啊!”“什么话咋?”“不然,怎么记得回来的路呢!” 还有一次,同学们为食堂的事闹到县里去了。没有取得什么效果。过后,我们私下里,他对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首先,胆子要大。当年,我什么样的阵势没有经过!其次,保持言行高度一致,不可乱说乱动,落人口实。再次,深思熟虑,有理有据,立场坚定,把握主动;对方说话,认真听着,抓住破绽,穷追不舍。人,畏首畏尾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其实,那件事我并没有参与。不过,若干年后,我险些北上去了。又过了若干年,在那件事中出头的几个同学果然都出息了。而我却还在被抑郁症困扰着…… 我们天天望着课程表,盼着他来给我们上课。远远地望见他来了,夹着一叠书,撑着一把伞,穿过一段田间小路,宛如深陷柔情而不能自拔的江湖侠客。伞收起来了,上台阶了,又像王志文演的反派那样,每一个动作交代得清清楚楚,不怒自威,杀气腾腾。跨进教室了,鲠直脖颈,抿着嘴唇,看着学生,面带微笑,课本往讲台上轻轻一放,酷似发仔演的帝王,君临天下。 坐在前排的同学可以看见他的备课笔记本上用娟秀的小楷写得密密麻麻。然而,他上课的时候,根本不看它。我们甚至认为,他也连课都不用备。似乎完全是随机应变,临场发挥,师生同乐。后来发现,我们每一节课竟完全是照着他在备课笔记本上设计的路线走的。 一会儿随手拿出个标本,一会儿顺势抽出张图片。面带微笑,好像高明的拍卖商在兜售稀世珍宝。不用去翻找,他通宵赶制的课件,上课前都根据设计有序地摆放好了。讲到关键处,一字一顿,似乎钉枪射出的钉子狠狠地钉在了学生的记忆里。 说句真心话,他对同事刻薄,对领导叛逆,可是他从来没有批评或讥讽过哪一个学生,始终微笑着。事实上,他也不需要别的。整节课,他能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不自觉。我至今还不能完全明白他是怎样做到的…… 课堂才是他的真正的天下啊! 当时我想,这么一个出色的老师,怎么就误入了歧途。表演欲太强吧? 后来我想,其实也是一种宣泄吧,在那个时代! 现在我想,也许他参透历史了吧,“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老师啊,学生永远学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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