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般的诱惑之花 我第一次与罂粟近距离接触,是在西南山区一个海拔3000多米的山头上。只不过,我并不是造访这个罂粟田的第一批客人。在我们到来之前,缉毒民警已经把削光了所有植株的脑袋。留下的只有断枝残叶,还有片片散落的火红花瓣。有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裹满绒毛的绿色小罂粟果被踏进了泥土中。从这些残花败叶,我能够想像,之前如烈火般壮观的罂粟花朵。 毫无疑问,罂粟花是美丽的,足以让生人第一眼就把它们从众多花草中辨识出来。其实,罂粟的兄弟姐妹并不少,全球有100多种罂粟属的植物。但是这并不妨碍它展示自己特例独行的形象,在纸条上伸展的羽毛般叶片,火红色的如丝绒般的花瓣,再加上一个犹如装盖子的鸡蛋的特别果实,这一切都让罂粟有了自己的身份象征。 人类当初亲近罂粟,也许就是受到了这些妖艳炽烈的花瓣的吸引。不管怎样,人类同罂粟接触的历史,几乎同人类自身的历史一样长。已经灭绝的尼安德特人的生活遗迹上,就已经出现罂粟的痕迹。 罂粟油脂 最开始,人类未必就是冲着鸦片去接近罂粟的。要知道,罂粟可以提供的远不止这些,它们的种子里面有丰富的油脂,据说在一粒饱满的罂粟种子中,挤满了占总重量50%的油脂。不过,提供食用油并不是罂粟的强项,毕竟种子的总量太小了。没过多久,餐桌上的罂粟就被芝麻、油菜抢了饭碗。 灵丹妙药——鸦片酒 当然,罂粟没有就此淡出人类的视线。谁也想不到,本该是保护种子而生的鸦片,成为了全新产品。3000多年前,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已经懂得在一天的劳作之后,煮上一壶罂粟茶,让一天的疲惫融化在这种“欢乐草”的茶汤之中。不久之后,亚述人发现只要将没有成熟的果实轻轻切开,白色的乳汁就会从切口处涌出,在乳汁干燥之久,就成了效力强劲的黑色鸦片。 大概在20年前,我见过一次真正的鸦片。那时,姥爷的偏头痛久治不愈。姥姥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粒豌豆大小黑球。每次抠下小小的一块放在酒里,让姥爷喝下。之后,把小黑球放在我们难以触及的橱柜里面。现在想来,那小黑球大概就是生鸦片。 这种鸦片兑酒的方子,曾经一度是医生手中的灵丹妙药。在17世纪60年代,医生是这样看待鸦片酒的,“神奇的鸦片竟可抚慰灵魂;鸦片不是药,却可以防治百病”。当时的医生认为,鸦片可以镇痛、解热、治疗腹泻、吐血、呼吸困难……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后来甚至出现了标准的鸦片酒配方:在0.5升雪利酒中放入2盎司鸦片,1盎司藏红花加上少许的肉桂和丁香。这种鸦片酒一度成为药房中的重要药物。 鸦片与艺术的结合 而鸦片影响又不仅止于此,彼时,文艺界甚至掀起了靠鸦片找灵感的热潮。据说,狄更斯、拜伦、雪莱都将鸦片当做写作时的兴奋剂。柯林斯在写作之前都要干掉一大勺鸦片酒。鸦片的刺激,激发出另类的文学作品,甚至催生了“浪漫派”文学。但很快,鸦片就成了人们的娱乐工具。在1880年的伦敦烟馆里,到处是吸鸦片烟的客人,因为这种消遣甚至比喝劣质的威士忌都便宜。 吗啡之痛 当然,鸦片带来的并不总是欢乐,包括那场靠鸦片发动的战争。但是,鸦片战争仅仅是罂粟展示黑暗面的开始。很快就有人发现,对鸦片产生的依赖是持久而邪恶的。为了剪断这种依赖关系,德国科学家Serturner鼓捣出了纯粹的镇痛成分——吗啡。谁知道,这种成分会让人成瘾,那些在战场上被吗啡救活的重伤员,在战后几乎都患上吗啡依赖症。这样的成瘾,算得上是悲剧中的悲剧。为了克服吗啡的这种弊病,德国科学家又对吗啡的分子结构进行了小修小补,结果造出举世闻名的海洛因。至此,罂粟的黑色一面展露无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