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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三月传奇 于 2014-7-14 12:51 编辑
起风了。风，越来越大，快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像昨夜的夤夜时刻，呼啦啦的大风扫过梅城，连根拔起数百棵错根盘节的绿化树。 第二天的清晨，梁鸿蹬着摩托车一路惬意。看着路边的城市抢修队不亦乐乎地抢吊折断的绿化树，梁鸿笑从心来。风大好哇，夏天风大凉快啊！抵达梅城八中的校门口，王校长的黑色奥迪低沉“嗡嗡”的声音，从梁鸿摩托车的旁边擦进校门，车屁股的一股白烟呛得梁鸿皱紧双眉。梁鸿爱干净，脚点地，停下车。他“呸”了一声，目光向校门口扫描了一遍，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咦，门口几棵高大的槐树怎么没连根拔起呢？ 别看梁鸿个头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的，浑身洋溢书卷之气，其实他是八中有名的“侠师”。侠者，为国为民。梁鸿的侠，虽然没有为国之壮，却有为民之心。梁鸿的侠，在于他敢言，在于他敢拿根竹篙子捅天。八中有些好事的教师，私底下戏称他为“侠师”。一开始，梁鸿听着古怪又别扭，久而久之就心安理得，仿佛自己就是八中的“大侠”。 梁鸿的自负是有底气的。自从梁鸿来到八中，十几年来哪一年教学成绩不是名列前茅？优异的教学成绩，这是梁鸿最自豪的，也是他最伤心的。梁鸿快四十岁了，还是一名普通的教师。比他年轻几岁的教师，不是爬上教导主任，就是登上副校长的宝座。梁鸿不甘心，每年年初踌躇满志，年底评优评干又灰飞烟灭。 梁鸿很生气。所以这几年他经常找竹篙子，捅一捅坚固不破的天。前不久，他就又找了几根竹篙子。 八中食堂有力开展消除铺张浪费的活动，限制每日蔬菜采购数量，尽量使当餐饭菜当餐消灭。可问题就来了，最后来打饭菜的教职工经常遇到清汤寡水。梁鸿也碰到过，这令他煞是不高兴。那一日，坐在餐厅里的梁鸿一口吃着残汤剩肴，一口埋怨的时候，李主任踩着轻盈的脚步，飘洒一路的清香，径直走向餐厅打菜窗口。李主任转过身，梁鸿远远地看见她的餐盘上，堆满了红烧豆腐和梅菜扣肉。梁鸿一怔，随之那张白净的脸绽开笑容。 这是什么性质？当天晚上，梁鸿苦思冥想，脑海里迸出两个字眼：特权！梁鸿眼前一亮，沙沙地写到“这是校领导食堂还是教职工食堂？怎么吃顿饭还吃出了阶级差别？食堂厨师的做法可能并非领导的本意，但作为领导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下属的溜须拍马和侵犯教工权益的做法……”整整写了八千字捍卫教职工的权益信，直接捅到梅城教育局纪律检查科。 没过几天，全校召开学习实践群众路线活动大会，县教育局领导亲临坐镇。王校长义正词严地表述自我批评，反复强调八中无特权，净化八中纯洁之风。一向婀娜多姿的李主任，满脸通红，面对全校教职工也做了深刻的检讨。特权事件，校方以开除一名厨师为终结，王校长和李主任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应有的惩处，梁鸿百思不得其解。 星期天的下午，梁鸿如约和老教导主任下棋。老主任是梁鸿少时的恩师，又曾经是八中的老领导。棋过一局，梁鸿又牢骚特殊事件。老主任听了半晌，微微一笑，问道：“小梁，你认为王校长和李主任都不称职吗？” “那是，不仅他们不称职，其他的副校长也不称职！” “小梁，这是你一直没有提拔到领导位置的激愤之词吧？” “老主任。您说，您说我哪一点不如王校长？论教学质量，不不比他差，论管理水平，我更不比他差！我就搞不懂上面是怎么想的，难道社会就没有正义之风吗？” “小梁，王校长和李主任不会因为所谓的特权而降职，你知道为什么吗？回家好好想想吧？小梁，不下棋了，我约了王河林校长去钓鱼。”老主任三句话后就下了逐客令，梁鸿不得不悻悻离去。 梁鸿回家后想了半天，始终没有想出道理。 也不知怎么搞的，今年的天气怎是不稳定。风，忽大忽小，刮破大街小巷。倒是八中，一直稳如磐石。这天中午，梁鸿又在学校食堂打了剩菜剩饭。没过多久，总是吃饭迟到的王校长也来了。梁鸿的眼神扑过去，校长的餐盘居然堆满了红烧肉！狗日的，梁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特权，膨胀的特权！梁鸿在办公室匆忙地整理举报材料时，同事小刘一进门就神秘兮兮地说道：“咱们王校长真够心狠手辣的，厨师中午给他留了饭菜，他居然将那个厨师开除了，你们说，这是什么世道啊？梁老师，你是侠师，你说说，你说这是啥世道？！” “这……这……”梁鸿一时语塞，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地跌在椅子里。眼珠子左右骨碌了半天，梁鸿的双眼里又射出精光。这是啥？这是强权！因为强权，因为管理不善，肆意践踏教职工的权益！梁鸿像是灌足气的球，硬挺挺的。他撕下原有的材料丢到垃圾桶，又重新描述强权的举报材料。 竹篙子捅到教育局，引来教育局的纪律检查委员。梁鸿没有落到好，反被纪律委员一顿狠批。似乎这强权的错不在王校长，倒像是错在梁鸿似的。 梁鸿憋了几天的委屈，白净的脸涨成猪肝似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梁鸿终于想通一个道理。竹篙子哪能捅破天呢？我得找一把大铁锤，只有铁锤才能砸破天。 哪里有大铁锤啊？那得用心去找！梁鸿注意已定。收敛所有锋芒，梁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教书育人。两个月里，学生成绩拔节似的上长。 有个星期天的下午，梁鸿和媳妇商量，两人一起到王校长家串门。媳妇一听乐了，笑道：“你从来是自视高人一等，也从没去串过门，怎么现在也想到烧香拜佛了？”梁鸿脸一红，整整说了两筐子理由。 梁鸿和王校长原本就同住安宁丽景小区。只不过一家住在9栋，一家住在17栋。一回生二回熟。梁鸿每个星期天下午就带上媳妇，在王校长的家小坐。说是串门小坐，梁鸿也给王校长的夫人干点活儿，例如换装煤气啥的。细心的梁鸿发现，星期天王校长是不在家的。王夫人为此经常埋怨，梁鸿总是耐心安慰，领导嘛，哪个不忙呢？乐得王夫人喜笑颜开，直夸梁鸿会说话。 不声不响地过了两个月，夏天到了。这个星期天的下午，梁鸿买了两个大西瓜，独自直奔王校长的家。王校长还是不在家。王夫人坐在沙发上，双目通红。梁鸿一惊，放下西瓜，连忙问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他……唉，不说了，说了丢人！”王夫人双手捂着脸，说道。 “大姐，到底怎么了？你看，你不说，那不把我吓死吗？大姐，你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到你呢？”梁鸿急切地说道。 “那个不要脸的畜生，外面有相好的！”捂脸的手松开，王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姐，这话不能乱说！”梁鸿心里一惊，随之一喜，但面不改色地说道：“王校长为人正直，从来没有旁门歪道的说辞，大姐您不能乱说！” “啥？他正直？！这畜生和华联超市服务员相好了半年，我有确凿的证据!”王夫人昂头说道。 “不会吧大姐？这种事也许不是王校长的错，也许是别人陷害也许是别人勾引，反正王校长不是这种人！”梁鸿信誓旦旦地说道。 “哼，你们男人不是好东西，什么勾引？就算别人勾引也不能上当啊！何况不是勾引，我有人证物证，难道还冤枉他不成？”王夫人越说越生气。 “大姐，我信了还不成吗？大姐，哪个男人不会犯错呢？您就想开点，日子还是要好好过的！” “那不行，他总以为我好欺负！这次我要一定和他离婚！” “大姐，你傻啊？！你提出离婚，你能分到家产吗？就算离婚，也是王校长提出来，你才能分到家产啊。何况，你和王校长也没有必要走到离婚的地步，大姐三思啊！” “不离婚，哪不便宜这畜生了？！那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梁老师，你得帮帮我！我总该出一口恶气吧？” “大姐要是想教训一下王校长，也使王校长忠心大姐，我觉倒是有办法的。” “梁老师，那你帮帮我……” 梁鸿自然不能不帮王夫人，详细指点怎样填写通奸举报材料。傍晚时分，王夫人上门告诉梁鸿，说下午四点的时候，她将材料一份送至县教育局，一份送到当地居委会。 接连三天，王校长都没出现八中。今天是星期四，竟然一大早就在校门口撞见王校长的轿车，这怎不是撞鬼了吧？梁鸿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地响。果不其然，王校长仍然行使校长的权利。 失魂落魄的梁鸿下班后，直奔安宁丽景小区。在王校长楼下等到晚上七点，也不见王夫人出门散步。八点的时候他才看见，王夫人挽着王校长的胳膊，从小区门口一路嬉笑地走过来，似乎从没发生前几天通奸的大事儿。 又起风了。梁鸿蹒跚地走到自家楼下，一阵风呼呼地撞来，险些将他吹倒。 （小说取材厦门大学特权餐事件，人物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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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4 1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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