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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灰佬如果得知老熟人的儿子新近成了家,总有一句就在嘴边的玩笑话:“恭喜你当扒灰佬啦!”就像老一代安庆人的出口腔“草泥马”一样,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周六上菜市场,看见一个儿时伙伴买水果。先是一再求证,农药残留多不多,是不是催熟的,保鲜剂是否超标……然后,一个一个地挑选。他原先可是很随便的,甚至不洗就吃起来。怎么老来讲究起来了?想保命吧。想起他儿子前不久娶了亲,于是恍然大悟。把那就在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成了:“要做爷爷了吧!” 他回头看到是我,异常的高兴。和我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向我请教胎教、婴儿护理、幼儿教育等方面的最新知识。最后,一再邀请我回老家时,一定到他家坐坐。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没有老伴,儿媳妇的父母也去世了。儿子必须在外面挣钱,服伺儿媳妇就成了他的事。而我在家乡既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又是大名鼎鼎的“教育大师”。他是要我增强他的做法,在儿媳妇心中的说服力。 自己的年轻的儿子和儿媳妇即将创造出一个新生命,这是多么神圣的事啊!我想他此时的心境,比上帝看到夏娃的腹部膨胀起来时还要美好。上帝当然也有即将添孙子的喜悦,可是仍然怀着对亚当他们偷婚的愤怒。 幸好那句玩笑话没有出口。虽然他不会介意,但毕竟与那个圣洁的场面不协调。 什么时候,我也有这样的心境挑选水果呢?唉,儿子最听娘的话,我还是买一点水果哄哄自家的老太婆吧。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两个老熟人。其中的一个老家伙坏笑着说:“现在风声紧了,只有哄自家的老太婆了!”“说的是自己吧,总比扒灰好!”我随口说。“老太婆哪有小媳妇好呢?”另一个老家伙说。“老牛吃嫩草,会拉肚子的!”我笑着说…… 他们比我年长许多,对那个话题还是那样的饶有兴趣。他们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老太婆带孙子去了。他们守在家里,身体硬朗得很。闲暇不打麻将,就在街上到处钻。先和我搭话的那个,还与一个孀居的侄媳妇有绯闻呢。其实早已出五代了,可是在我们农村还固守着同姓一家的传统,因而人们笑话他“扒灰”。 真的扒灰佬不会有。可是,老年人的那个问题,自古就是一个难题,现在更是个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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