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约,去湖田走走,时间是在星期天。
车从城北沿潘铺村中的水泥路走,差不多一根烟功夫,便到了乌石堰。乌石堰是潜山皖河一座最有代表性的水利设施,建于汉献帝建安十九年,与潜河吴塘堰齐名,为庐江太守朱光屯皖时所开。雨后初晴,阳光不是很明朗,两岸的山村笼罩着淡云薄雾,像是刚刚用水墨画出来的一幅画,春色流泻,灵动,意境悠远。 乌石堰上游两岸叫湖田,湖田是一个行政村的名字,村落依山傍水,风景秀美。老早时候就知道湖田这个地名,每次去山里老家,来回都从湖田经过,我走的是河东的湖田,河西的湖田我没到过。隔河相望,西岸是一片偌大的河滩。
走近未曾踏访的彼岸湖田,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纳闷,这样一个富有水乡粮仓涵义的地方,竟是没有湖,也看不到大片的良田!听介绍,湖田地貌是“七山一水二分田”,这里有两个山中福地,一个龙井谷,一个锣鼓冲,流传着很多传奇故事,非常有看头。
那好吧,有关湖田的湖与田暂不探究,去看看这里的山中福地,也许,答案就在山里呢。
上龙井谷,先过村边的一条小溪。河埠石露出水面一点点,过河的时候,河水差不多浸到鞋帮,脚没湿,心却被清澈的溪水滋润了。沿山谷上行,很快就看到龙井瀑,瀑在深闺,资色清纯,水从陡峭崖壁跌下一石潭,深浅不知,太阳从崖上斜射下来,瀑流好象一金色鲤鱼,自空中跃入潭水,在寂静的山谷轰轰作响。
龙井谷林深幽壑,稍有懈怠,同行的人就会走的七零八落,闻声却见不着人。因为停下来拍照耽误了一些时间,没能跟上先行者的脚步。向导随前面的人走了,我掰开树杈探路,凭感觉顺着山势向上攀。走过一片毛竹密集的林子,一道石头垒起的坝台就在眼前,坝台的旁边有一人合抱不够的板栗树,还有樟树,我确信,这里曾经住过人家,有人家的地方就一定有行走的路。真的就瞄到一条石板台阶,可是刚走几米,阶径便又在丛林中消失,路还是断了。找不着前行者的踪迹,我高声大喊,声音在山谷里转了几个圈,还是原原本本让自己统统回收了。许久,听到他们回声了,像是在头顶,也又像是在脚下,此时此地,山重水复恰如其实。
我没有继续上攀,却也不甘重走来时的路无功而返。静息片刻,看了看手机,信号正常,一条短信跳出来,“灵魂不会孤独,因为你的心灵早被浸润。不会把自己遗失,只要敢于前行,哪里都是方向,但终究你要把脚步迈向归属的地方”,发送时间与我收到时差十一分钟,原来,迷路那阵子,我真的与世外隔绝了。在网络发达的时代,能够屏蔽干扰的地方极不多见,而龙井谷里则有,好一处空灵绝妙,超凡脱俗的福地。十一分钟,我做了一次凡尘以外的人,只有山花,涧水,石头,松竹为伴,无多余的喧嚣,绝对的超脱。
依然山雀婉转,山溪伴曲,春天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在心中弹奏。已是最好的风景了,无须贪恋再多,我分明登达了极致的观景台。
下山的时候,改道沿生成龙井瀑的河顺流而下。几米之隔的对岸峭壁怪石,枯树干横亘水上,随意而成的一座座独木桥水让人心生跨越的欲念,水流湍急,而又让人望而生畏。行走在一条很窄的河谷小径,刚被行人踩过的痕迹清晰可辨。河谷里有很多田地,从上而下梯状分布一路到谷口。田块不大,却平整,田埂由石块垒砌。田里的杂草盖过人头,长满着比碗口还粗的树木,稻田其实已是林地,失耕少则也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了。
走着走着,我蓦然开朗,湖田的田以前很多是散落山中的,湖田人曾经在这山涧福地聚居,龙井谷原来就是他们的原始家园。
来回一趟龙井谷,有点挂一疏万的遗憾。午饭的时候,有人说,更有看头的还是锣鼓冲。相传,很蛮荒的年代,每当王母娘娘办灯会,锣鼓冲的锣鼓便兴然敲响,皖河对面的狮子山中狮子翩翩起舞,隔壁龙井谷里的龙王斗法,山洪大发,山下一河两岸的村庄顿时没入水中变成一个山中湖泊。后来百姓祈祷,惊动天庭,王母娘娘急令山神压住了锣鼓声,锣鼓点化成石,山中的狮子也被咒语镇住,而沉睡不醒。大水消退后,湖田又恢复了安泰祥和,但那昙花一现的山中湖泊,还是给湖田人留下一些对依山而耕泽水而居的美好向往。
现在好了,湖田之“湖”真的有了着落,天津大学的一班师生这几天正忙着给湖田山水旅游休闲规划,有位姓贺的老板要拿起手笔,巧借天柱山大旅游的后山门户优势,在湖田一千多亩的山场河滩打造一个真正的“湖田”。
行走锣鼓冲的机会留待下次吧。我想,锣鼓冲的锣鼓不久就要敲响,龙井的那条龙,还有对面的睡狮将,与湖田人一起伴着欢快和谐的节拍,在春光里,一路踏歌而行。
彼岸的湖田,我来了。下一个春天,我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