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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皖风轻扬 于 2013-7-30 16:53 编辑
不是无聊的考据 苏轼有没有到过舒州,是一个地方文史话题,不会吸引国内文化界的瞩目。但是因为一个人,这个话题变得敏感起来。 这个人是余秋雨,他的散文《寂寞天柱山》是迄今为止描写天柱山影响力最大的散文。其文集《文化苦旅》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同时也招来了众多人等的“拍砖”。例如《咬文嚼字》编委金文明专门写了一本书《月暗吴天秋雨冷》,专找余文的“文史错误”,其中就涉及这篇《寂寞天柱山》,书中用大量篇幅论断李白、苏轼等没有到过舒州,以此揭批余的学识和道德。 可以说天柱山是躺着“中枪”,遗憾的是,潜山的文史界对此种论调一直保持缄默,似乎与己无关,甚至有人认可了这些观点。 然而事实真的这样吗?李白、苏轼等没有到过舒州,是地方志书“附庸风雅”,是余秋雨“空穴来风”?
苏轼的舒州“印记”
历届《安庆府志》、《潜山县志》,乌以风著《天柱山志》等均持苏轼到过舒州论点,公正起见,以下引用资料,仅取苏轼文集,或南宋费衮撰写的史料笔记《梁溪漫志》。供研究者参考。 其一 《次韵韶悴李通直》 “青山只在古城隅,万里归来卜筑初。会见四山朝鹤驾,更看三李跨鲸鱼。欲从抱朴传家学,应怪中郎得异书。待我丹成驭风去,借君琼佩与霞裾。”苏轼在诗末自注:“仆昔为开卦府幕,先公(指李通直亡父)为赤令,暇日相与论内外丹,且出其丹示仆。今三十年而风君曲江,同游南华,宿山水间数日,道旧感叹,且劝我卜居舒,故诗中皆及之。” 这里的李通直是大画家李公麟的弟弟李亮工,“龙眠三里”之一,曾为通直郎(正八品散官)。这首诗道出了天柱山山城相依的地理环境,白鹤宫的位置,“万里归来”一词更表明苏轼以舒州为心灵归宿。很难想象,一个没有到过舒州的人能够这样准确描写,这样带着情感描写。 其二 [东坡]自儋(儋州)北归,爱龙舒(舒州)风土,欲居焉。乃令郡之隐士李惟熙买田以老。已而得子由(弟苏辙)书,言桑榆末景(晚年),忍复离别。遂欲北还颍昌。(《梁溪漫志·东坡缘在东南》 其三 《苏轼文集》中录有他的一篇短文:“李公择(即李常)与客游天柱寺(故址在今九井河畔)还,过司命祠(即灵仙观中的一所祠宇)下,道旁见一桃烂熟可爱。当往来之冲,而不为人之所得,疑其为真灵瑞。分食之则不足,众以与公择,公择不可。时苏徐二客皆有老母七十余,公择使二客分之,归遗其母。人人满意,过于分桃,此事不可不识也。” 李常,字公择,南 康 建 昌人,北宋皇佑元年进士,担任过吏部尚书、户部尚书、龙图阁大学士,曾在舒州为官,是大学士苏轼的挚友,深为苏轼所信任与敬重,他是黄庭坚的舅舅,黄成为“苏门四学士”就是李推荐的。 其四 除了李常、龙眠三李、李惟熙外,苏轼还与一许多舒州籍的人士、或者前往舒州的人士交往密切、互有诗词来往。如:《送郎中柳子玉监灵仙观》世事方难猛便回,此身未老心已灰。何时梦入真君殿,也学传呼观主来。(灵仙观即白鹤宫) 再如参寥,是僧道潜的字,舒州人,以精深的道义和清新的文笔为 苏轼所推崇,与苏轼过从甚密,结为莫逆之交。《大风留金山两日》塔上一铃独自语,明日颠风当断渡。朝来白浪打苍崖,倒射轩窗作飞雨。龙骧万斛不敢过,渔舟一叶従掀舞。细思城市有底忙,却笑蛟龙为谁怒。无事久留童仆怪,此风聊得妻孥忏。潜山道人独何事,半夜不眠听粥鼓。 道士李斯立,舒州人,善道家诗。曾隐居东山灵隐观,号冲妙大师,后为黄州神霄宫道士。常从东坡游,论诗谈道。
一个合理的推测 让人奇怪的是,苏轼与舒州缘分极深,却在天柱山没有留下诗刻,也没有直接描述游览天柱山的诗句,前面列举的证据,是后来的回忆性文字,间接性证据。这也许是让一些文化人“气短”的原因。当然这些资料已然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无意之中,在探究黄庭坚与天柱山时,有一个重大发现,细细揣摩,豁然开朗。 1080年冬,黄庭坚沿长江赴江西上任,中途看望舅父李常,逗留舒州。有趣的是,在舒州所写诗句,皆不记时间,而在离开舒州赴江西任的江上诸作中,几乎都在题中或题下注明干支,如《庚寅乙未犹泊大雷口》、《乙未移舟出口》、《丙申泊东流县》等。这是黄庭坚为人谨慎处,也体现他的人生经验。他赴任绕道舒州,前后耽搁近两个月,如再标以干支,岂不是授人以柄吗?。因风雨停留十日,又何尝不是可排除公务烦扰,舅甥间单独相待相亲的托词。看来,假公济私,因公徇私,古已有之! 与春风得意的黄庭坚相比,苏轼的境遇可要惨多了,1079年,苏轼遭遇“乌台诗案”,从牢狱里出来,1080年初,沿长江路过舒州,任湖北黄州团练副使,恰好是在舒州任职的李常的下级。顺路由皖河而上前往舒州,看望老友、上级,是人之常情。然而毕竟不是公务,延误圣命,初出茅庐的黄庭坚尚且不敢,何况刚出狱的苏轼!当然不敢言明到过舒州,不敢留下题诗作文,留下“罪证”。因此1080年初是苏轼到舒州的时间窗口。这个推测是否合理,期待方家论证。
地方志书的错误 《安庆府志》、《潜山县志》、《天柱山志》受历史条件限制,所引用资料有一些错误,本文列举一二,以防人们延续错误。 A 《赠寺丞王仲素致仕提举灵仙观》或曰《赠仲素寺丞致仕归隐潜山》或曰《赠致仕王景纯寺丞》 潜山隐君七十四,绀瞳绿发方谢事。腹中灵腋变丹砂,江上幽居连福地。彭城为我驻三日,明月满舟同一醉。丹书细字口传诀,顾我沉迷真弃耳。年来四十发苍苍,始欲求方救憔悴。他年若访潜山居,慎勿逃人改名字。 经考证这首诗是苏澈写的,作者不是苏轼。 B 《游潜山叙寄苏子平》,少年相别老相逢,月满潜山照肺胸。恩录破除仙录在,世缘消灭道缘浓。寻思纯鸟难如鹤,比拟夭桃却是松。九井共投青竹简,谁知老子自犹龙。 经考证这首诗是商英所作,作者不是苏轼。 C 元符三年(1100年)8月,苏轼任舒州团练副使,然而并未实际到任。 D 石牛古洞、虎头崖的石刻中有标明“苏子平”的,另有其人,并非苏轼。 需要说明的是,指出问题是严谨的学术态度,并不能否定苏轼到过舒州。本文旨在厘清真相,呼吁潜山文史界的朋友有所研究,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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