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术老师操良

彭祯启

我的美术老师操良

一生吼着歌曲，内心里却不肯承认自己五音不全，只是感觉到别人听了不耐烦。从小喜欢书画，又如何呢？

我还没有读书的时候，哥哥就买回笔墨纸砚。画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再在周围添上六笔，旁边注上“王八”两个字。我的书画生涯从此开始。那时我们家过年盛行扎走马灯。四周画上马匹行走的一连贯动作，上口安上百叶。点燃蜡烛后，灯笼就会转起来，看上去的确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是，我画的马往往是头大身躯小，有点像我自己；而马上的“大人”却总是头小身躯大，有点像王八。

进师范后，我遇上了一位正宗的美术老师，姓操名良，现在是海南日报美术编辑了。那时，他大学刚毕业，还是个小伙子，生得颀长、白皙、秀气而又不乏力度。从握笔到素描，从明暗到色彩，从临摹到创作……可惜我一样都没有学会，倒是记住了他带我们到黑虎瀑布写生的情景。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腋下夹着画架，沿着溪水往上走。我熟悉路径，走在前面。小时候，我们家小河里到处都是桥。就是每隔一步往水里丢一块大石头，人在上面跳跃着过河，务必小心谨慎。我们家叫它难步桥，不堪入画，字典上也是查不到的。我从小就在上面跳跃着去上学，买东西，看电影，走亲戚……这里的河道上有许多天然的大石块，本来可以绕开走的，可是我还是像小时候过难步桥一样在上面跳着。

他带着同学走在后面。男男女女的簇拥着他，一路上说说笑笑。水量很充足，本来生在岸边的小草这时候也一半浸在水里，被水冲得一弹一弹的。水流遇见平缓的石块，在上面滑利地流过，葫芦葫芦地。遇见耸出的石块，则溅出洁白的浪花，哗哗啦啦地。在浅滩上，则如睡着了似的，慵懒地翻着身，无声无息地。沙滩上，蓬蒿开始长出，就像雪地里的芹菜，青白相映，给人忧伤的感觉。

溪旁开遍了野花，天边染上了春霞。山上的一草一木都长出了新叶，它们像一股股喷泉，喷涌着自己的绿色，并非为了衬托怒放的映山红。裸露的岩石吸足了空气里的水分子，由青灰变成了黛色。梯田里的紫云英也不甘平庸地灿烂着……

等我到达目的地，他们也慢慢跟来了。不是远远望见的那段瀑布，而是下面的一段。老师说，上面的那段太单调，这一段才有意思。是啊，瀑布分为两股，像是一个隶书的“人”字。两股之间也有薄薄的一层，因而有些同学把它想象成美女的裙裾，还能隐隐约约地看见美腿呢。眼睛向上望的同学，由于视觉的差错，感觉瀑布似乎是白云流泻下来了呢。忽然一阵惊呼，有人看见彩虹了。

这时的山泉水还是有点刺骨的，可是大多数同学还是脱了鞋袜，在水中走着，以便从不同角度去欣赏瀑布的风姿。经冷水的刺激，脚上的皮肤红嘟嘟的。女孩子很快上岸了，绯红的脸上显得妩媚。男孩咬紧牙关在水中戏耍，毛茸茸的脸上多了一份刚毅。树上的鸟儿也来凑热闹，鸣叫着飞来飞去。瀑布的声音在耳朵里一会儿强，一会儿弱地呜哇着……

老师早已开始作画了。身子微微地向后仰着，左手托着画架，右手拿捏着铅笔。一会儿看看瀑布，一会儿快速地勾画几笔。神情是那样的专注，姿态是那样的优美。同学们自觉地分批地前去围观，生怕打搅了老师。离开后，也学着老师的模样勾画起来。老师很快地画好了，来检查我们的作业了。也许是因为我独自在一旁吧，首先就轮到了我。我在瀑布两边都画上了树。老师发火了：“擦去一边的树！我平日讲过多少遍，构图应追求一种动态平衡，浪漫；最忌讳机械对称，呆板……”

这是老师对我个人唯一的一次指导，让我认识到自己根本不是画画的料。可是我还是不停地画呀画。让刊物封面上的美女戴上眼镜，给课本插图上的帅哥加上佩剑。

有一次，我终于画出了三幅同学们一致赞赏的好画。第一幅看报图，手中的香烟袅袅成一个“我”字；第二幅赴宴图，杯中的酒气升腾成一个“多”字；第三幅娱乐图，桌上的麻将摆成了一个“忙”字。主要人物是同一个人，有点像我小时候画的那个“大人”。

哎呀，我的老师呀，从小过惯了难步桥的小孩也只能画画这些了！

陌上花儿妍

感觉彭老师笔下的人物很鲜活。每个老师的特点都那么鲜明。

彭祯启

陌上花儿妍 发表于 2012-12-26 21:05
感觉彭老师笔下的人物很鲜活。每个老师的特点都那么鲜明。

我们小时候对老师特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