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东莞（长篇转载）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三十九

一曲完毕，已到了晚上９点下课的时间，这里没有铃声，看着墙上的钟到点了，大家便四散走开，收拾个人的物品准备回去。莉莉拿起一条毛巾把汗抹干，在更衣室刚把衣服换好，手袋里的手机奏响了音乐，是杨帆打来的。奇怪！为了不影响莉莉学舞蹈，杨帆从未在这段时间打电话找过她，哪怕公司事务再忙，今晚怎么啦？怀着一脸疑惑，莉莉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杨总。”

“喂！莉莉，下课了吗？”

“嗯，下课了，有事吗？你这是在哪里呀？”

“我就在你们学校楼下，今晚我请你宵夜，怎么样？”

“啊？你在楼下？行，就这样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莉莉和舞蹈老师，其他寄宿学校的学员道声拜拜后，蹦跳着走下楼来。只见外面一辆外形漂亮的北京现代小汽车旁，杨帆西装笔挺，手捧着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正站在那里朝她微笑。

“节日快乐！”杨帆从容地说道。

莉莉甚感诧异，今天什么日子？杨帆竟然送玫瑰花给她，望着杨帆一双满含深情的双眸，她顿觉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令她幸福无比，简直就要眩晕过去。太突然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老板会爱上她！接过束这代表爱情的玫瑰，她觉得如同一只丑小鸭接过了白天鹅的一双会飞的翅膀，闻了闻花香，莉莉一脸陶醉状，不知是花的芬芳抑或是爱情的甘露。

“忘了吧？今天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杨帆见莉莉欣然接受了他的玫瑰，大着胆子，轻轻地把她拥入怀里。莉莉满脸羞红，靠在杨帆胸前，感觉着他剧烈跳动着的心，莉莉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拥抱，她的心有些慌乱，却又是感觉奇妙，真是欲罢不能。哦！二月十四日？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忙着演练，遽然把这么个重要的节日都给搞忘，情人节来到，爱情就这样不期而至，在追求人生梦想的过程中，这是一件多么美丽而双浪漫的事。杨帆轻轻吻了吻莉莉的额头，她幸福地闭上双眼，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这就是所谓的二人世界吧！他们彼此拥抱着，不顾一切地紧紧相拥，两张嘴唇终于热烈地吻在一起……

“哇！好浪漫啊！”

星梦艺校门口，七、八个年轻时尚的女孩挤在一块看着这一幕情景，有人禁不住赞叹起来。俩人惊觉回头，发现楼梯口一堆女学生正朝他们嘻笑不止，忙松开对方的身体，尴尬地笑了笑，迅速钻进汽车。关好车门，启动汽车一溜烟似地驶入茫茫夜色，融入滚滚车流中，驶入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

这个春天很暖和，难得的好天气，温度不同不低，太阳暖洋洋的，晒得人几乎不想做任何事，只想躺在太阳底下慵倦地闭上眼，美美地做个好梦。白影菲就是这么想，但对她来说这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她是一名寿险推锁员，每天上午必须准时去公司报到、开会，然后是各自行动或几人一组千方百计去结识各行各业行行色色具有经济基础的人。最好是腰缠万贯而又未买寿险的老板，以图在他们身上捕捉推销寿险的机会，对于这样一份工作白影菲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只是在一个没有更好选择的情况的选择，也是抱着尝试自己能力的一种想法。她来自靠近武汉的一座小城，家境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不会太差。中专毕业后她觉得呆在一个小地方浪费青春太可惜，想见识外面多彩的大世界，便出来了。原先她想去深圳或广州那样的大城市。但这两座城市听说人才竟争太激烈、太残酷，一个普通的职位就有数十甚至上百人去抢，许多大学毕业生都不能轻松找到如意的工作，整天就在人才市场挤来挤去，南方几家大型民营人才市场就是这样被挤出名，也是这样被挤大面发育成熟。了解到这些情况，白影菲就在这两座城市之间的点上找到了东莞。初到东莞时，她很顺利地找到了一份在工厂做文员的工作，一呆就是两年。除去日常消费买点像样的衣服，一个月的工资就所剩无几，还经常被要求加班，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忙碌，白影菲不想这样熬下去，熬到猴年马月才能熬到一个主管级别？一个工厂主管在经济高速发展的东莞又算得了什么？她想享受高品质的物质生活，她渴望自己也能像别人一样在东莞买上一套房子开着自己的小轿车幸福而又尊严的活着。但以她的学历和资历，许多高收入的工作职位她做不了，愿意招收她但必须做出某种牺牲的行业她不想去做，最起码她认为自己还没混到那地步。在这种两难之际，急于求成的她选择了寿险推销这个行业。这是份有诱惑力也充满挑战性的工作，有人成功，但绝大多数人都会悲壮倒下，吸引他人前仆后继的永远都是成功者的神话。白影菲就是在听完这家寿险公司的一个创业说明会后被这样的神话所打动。于是她雄心壮志，满杯激情地投身到了这个行业，其实许多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不了解这个行业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好奇，好玩，一旦进入这个行业变成工作的时候，才惊觉一切不是自己想像。譬如说做导游，听起来每天游山玩水全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到处跑真是好玩，但当这种游玩变成一项工作，有了责任就不会有那种随心所欲地轻松，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你完全了解了一个行业后，那种新鲜感一过，你又会去羡慕别的行业的人，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相互羡慕。有人说做寿险业务就是和人聊天也能赚到钱的工作，冲着这么一句话，白影菲再也没有去人才市场找别的工作。她认为自己挺适合做这份工作。做寿险推销多自由，每天上午到公司报到开完会，余下时间自由支配，谁也不会来干涉你，你也不用去干涉别人，尽管发挥个人智慧去与人聊天，沟通了，假如运气好的话签个百万元保费的大单，在东莞的工厂做一名普通文员恐怕十年二十年都赚不到那么多钱。基于这样的想法，白影菲搬离了一个朋友的住处，自己在城效租了间带厨房和卫生间的独立套房，这种套房很受打工阶层欢迎，许多公司的职员和谈了男女朋友的青年都会租这样的套房。，房租低廉，方便而又自由，又有专人看守，个人财物相对集体宿舍安全，考虑到东莞现实的治安状况以及出行方便的需求，她选择了一处临近大街的住房。

这是一栋外表看起来比较讲究的带电梯的公寓。一共有六层，一楼是大堂，闭路监控，服务台均设在这里，实行24小时酒店式管理与服务。住在这里感觉会很舒适安全，但房租价格却比一般的套房贵一倍。刚搬进来的时候白影菲勉强可以接受这个房租，可住了几个月后掐指一算，这个价格住十年下来可以自己买一套房子了，她真想在东莞买上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以目前的境现买上一套房子又谈何容易？干脆在东莞找个安家置业的男人嫁出去算了，她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可放眼四周，稍为有点钱有那么一钉点优秀的男人哪个不是一大群女孩去争去抢？要不就是整天在那又吵又闹，哪怕这个男人已经结婚。白影菲可不这么想，要她和别的女人去共同分享一个男人，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租住在这幢楼里的好多女孩就是在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男人都有钱，房租、日常生活费用全包了，另外每月还给上一笔数额不少的钱，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愿意去偷偷和别的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她们个个衣着光鲜，珠光宝气、风骚撩人，当然也很漂亮、年轻。男人来这里的时间不可能太多，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这样这些女孩剩余的时间就很多。她们白天逛街、购物累了，没有别的更好消遣节目的话就呼三唤四聚在一块打麻将，晚上只要男人没来她们就去酒吧喝酒蹦的，外人看来日子过得悠闲而又自在，让人心生羡慕。这样一群有钱又有闲的人白影菲当然很注意，就不时想着办法创造机会去接近她们。这些女孩其实内心很寂寞、孤独、她们又何尝不想去接近他人呢？同住一幢楼，天天见面，日子一长，自然就熟了。住这里的女孩慢慢也知道了白影菲是做寿险业务的，她做了许多努力，尝试着向她们推销寿险业务，但成效甚微。整座楼里住着那么多小姐仅有两个买了她的寿险，签下的保单数额不大，但她并没有灰心，她想迟早一天，她会让她们全部都买下她的寿险保单。尽管房租昂贵，她还是打消搬离的决定，坚持着在这里住下来。后来她发现除了这些不用上班的女孩，住在这幢楼里的还有一些是在酒店桑拿或娱乐部的，她们流动性大，住上三五月就不见了，然后又会有新面孔搬进来。在酒店娱乐场所上班的女孩住这里的人能住上半年以上的特别少，能长住的女孩个人银行帐号的存款金额都是上了六位数的了，其中就有个做妈咪的，据说赚来的钱达到七位数，在这幢楼住了一了一年半，然后自己在某花园买了套房子搬走了。白影菲搬来时这个妈咪已经搬走，她没机会见识这个妈咪，许多女孩却喜欢提起她，说她不仅买了房子，有个靓仔男朋友，还买了部“切诺基”小汽车，现在神气的很，买房买东，那是多少人的梦想？一个曾经住在这幢楼里在风尘中打滚的女孩实现了这样一个梦想，自然而然就成了仍然住在这里的女孩们学习，崇拜的对象，只是囿于个人条件，能力有限，不可能个个都去做妈咪，只有在别的方面向她看齐。住在这里，处在这样一个生活环境，又常常被她们带到那些高档场所去消费，灯红洒绿，纸醉金迷，白影菲觉得好似在梦幻与现实之间徜徉，未来会怎样，谁也把握不定。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一

今天的阳光柔和，能找个地方躺下来享受确实很怄意，但白影菲不能，她今天要去常平拜访一位重要的客户。上个星期四刚刚在她这里买了寿险保单，昨天打来电话说他有个邻居也有购买寿险的意向，要白影菲亲自到常平去向这位邻居详细介绍寿险业务。他自己虽然买了，却对他的邻居解释不清，说倘若谈成功，他那邻居打算投保30万元，白影菲听了一下子来了兴趣，兴奋地在自己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这消息太让她激动了。

早上，对着梳妆台上的大镜子左看右看，挑了一套浅色的套裙，白影菲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尽量弄得成熟些。面对一个年长的客户，最好是尽量掩饰那份幼稚，以拉近双方之间年龄上的距离。最后再次审视，看着梳妆台上镜子里映出的脸庞，她满意的露出一个媚笑。白影菲确实长得出众。白皙细腻的皮肤，让南方的许多女孩艳羡不己，五官精致，搭配完美像碧玉般洁白无暇，让人无法挑剔。特别是那双玛瑙似的大眼睛，清澈而又晶亮，美丽而又迷人，她身高约一米六八，配上高跟鞋，走起路来宛如Ｔ台上的模特，无论在哪里出现，都会让男人的眼睛刷地一下亮起来，气煞那些姿色平平的女孩。她很特别，身上没有戴任何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保持着一种自然，在工厂打工时她身边始终不乏追求者，均被她统统拒绝。她心高气傲，一般男人们很难沾到她便宜，绝对不是一个夜宵就可以骗上床的普通打工妹。有人形容白影菲是东莞最后的处女，这点让她感到自傲。住这幢楼里的女孩开玩笑时问到她这个问题，对于她的肯定大家都持怀疑态度，这么开放的社会，读初中的女生都懂得谈恋爱了，一个中专毕业并且在东莞打了两年工的女孩，有谁会相信她还是处女？并且还是如此漂亮迷人的一个女孩。要知道这是一座遍地充满诱惑和陷阱的城市，也是注重物质享受与生活现实的城市，这样的话也许只能骗幼儿园里的小孩。

上午九点，习惯了城市夜生活的女孩们大都还未起床，整幢公寓楼显得异常安静。白影菲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乘电梯独自走下楼来。

一楼大堂，服务员阿芬正在拖地，看见白影菲从电梯间走出，她停下手里的活，热情地朝白影菲打着招呼：“早啊！菲菲，上班去吗？”

白影菲顿住脚步，礼貌地应道：“哦！芬姐，早上好！今天上午不去公司了，和一个客户约好，现在要赶去常平呢！”

阿芬是粤西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体形单薄，说着一口南方特色的普通话：“你要去常平啊？看你每天都是匆匆忙忙的，业务一定做得还可以。还没吃早餐吧？来！我这里还有两个棕子，还是热的，你拿去吃吧！”说着，她放下拖把，从服务台里面拿出了两个白色小塑胶袋，一个袋里放着两个用荷叶包着的棕子。这南方的棕子比别处的棕子要大些，糯米里面还包着黄豆、鸡肉、中间还有一个蛋黄。另外一个塑胶袋里的是一大杯豆浆，白影菲面露喜色，拿起一个棕子说：“谢谢芬姐，我吃一个棕子就够了，东莞的棕子就是好吃，不像我们家乡的就是用棕叶包些糯米，醮着白糖吃，腻味死了。”

“菲菲，你喜欢吃就再吃一个吧！我已经吃过早餐，这些是留给你的。看你每天跑来跑去，也挺辛苦的。”阿芬的话里带着几份关心，让人顿觉格外地亲切。

白影菲不好意思拒绝，接过棕子和豆浆只有坐到沙发上开始解包裹着棕子的绳子，打开荷叶，里面还冒着热气，显然刚买不久，难得阿芬这么好心。她轻咬一小口：“哇！好香，好吃。”

看着白影菲吃棕子的模样，阿芬笑了，她拿起拖把重又拖起地来。稍顷，把余下的小块地还没拖干净的地板拖好，阿芬抹了一把额头微微冒出来的汗，试探着询问：“菲菲，在这住那么久，怎么没见你男朋友来看过你啊？”

白影菲吸了一口豆浆，抬头看着阿芬俏皮的笑道：“男朋友？你说我的男朋友？还没有找到哩！”

阿芬凑身上前，不放心似地问：“不会吧？菲菲，你长这么靓的女孩会还没男朋友？你骗我吧？”

白影菲张大眼睛认真的说：“真的！芬姐，没骗你，我是真的还没男朋友。没有适合的，你是不是要给我介绍呀？嘻嘻……”

阿芬见她认真的样子，不似开玩笑，也就相信了。她张了张口：“有──”只吐出这么一个字，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好像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白影菲见她欲言不止，心生揣测，禁不住好奇，就主动问道：“怎么样啦？芬姐，有什么话不妨说来听听？”

阿芬略一犹豫，四处张望了一下，大堂惟有她俩，仍然低声问道：“菲菲，告诉芬姐你想找个怎么样的男朋友？我还真想给你介绍一个。”

白影菲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要找个帅的，还要有钱，至少要在市区有一套房子，有一部小汽车才行。”

阿芬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附和着白影菲的观点不停点头：“对！菲菲找男朋友就该找个有钱的。现在啊有钱就好，没钱可不行。像你这么漂亮，一定要找个有钱的，正好我认识的一个香港老板他说看上你了，他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白影菲停下不再吃棕子了，她从公文包里拿出餐巾纸抽出一张擦了擦嘴，揉成一团扔到了茶几旁的垃圾篓里。阿芬探询地望着白影菲，等待她的回答。白影菲漫不经心地问：“他在哪里见过我？这个香港人有多大？有老婆了吧？要是做二奶的话我可不做。”

阿芬见白影菲并没有直接拒绝，马上堆起满脸笑容说：“人不大，大约五十来岁，看起来不显老，顶多也就是四十岁的模样，成熟的男人好，知道怎样疼老婆，关心人。他在香港确实有家，但是已经没有感情了，虽然有夫妻之名，却没有夫妻之实。所以他想在东莞找个女朋友，挺有钱的，开着一家五金厂，要是你做了他的女朋友就不用这样每天那么辛苦的跑来跑去了。”

白影菲没有表态，继续问道：“他真见过我吗？”

阿芬以为她动心，忙不迭地说：“见过见过！他以前的女朋友小雪就曾住在这里５０２房，上个月这个女孩回老家不来了，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里面家私电器一应俱全。如果你愿意的话他每月给你生活费一万块，马上就可以搬进去住，你看怎么样？”

白影菲一听每月生活费一万块，不由心中暗忖，这可是在工厂做普通文员一年都赚不到的收入。在工厂打工的两年间，除去日常消费和寄点钱回老家，她个人存款还不到一万，如今有人愿意一个月就付给她这么多，这确实有点诱惑力。她渴望高收入，她企盼高品质的生活，只要能立即拥有这一切，即使做出一些牺牲她也愿意。而现在真的有人愿意出这么个价来包养她的时候，白影菲却又犹豫不绝。一万块钱一个月究竟值不值得做出如此牺牲？她内心在激烈斗争。

阿芬见她似乎有点动摇，就继续怂恿道：“菲菲，还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女人嘛！和哪个男人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你就别犯傻啦！现实点好，我是结了婚的女人，也不怕你笑话了。倘若换成我的话，我即刻就答应。唉！你看我嫁了个水电工，俩个人每个月就那么一点工资，还要养俩个小孩，含辛茹苦活得多累，多没意思，还是有钱人的生活让人羡慕。只要你有了钱，岂怕嫁不出去？”

“嘀当”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有俩个打扮时尚，前卫的女孩走出。高高的白色长筒靴子敲在地板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让人侧目。白影菲看了看这俩个女孩，很陌生，应该是刚搬进来的，没见过。她俩看见阿芬倒是表现挺热情，主动打着招呼：“早上好！芬姐。”俩人声音清脆悦耳，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身材高桃、皮肤细嫩，一看就猜得出是北方人。

“哎！早上好！早上好！你们今天起床那么早啊！”阿芬客气应道。

“我们明天才开始上班，还没吃早餐，去外面吃早餐呢！一起去吧？”其中一个稍矮的女孩笑吟吟地邀请道。

“哦，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吃吧！”阿芬表示着谢意。

看着她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白影菲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9：15分，她动作利索地把手机塞进包里，拉上拉链，起身道，芬姐：“时间不早，我要赶去常平了，等会车上人多。怕要挤不上车了。”

“好！好！好！我和你说的这事你看怎么样？”阿芬望着白影菲，眼里满含期待，她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复。

“芬姐，这事我没想好，太突然了，这么重要的事得让我先好好考虑一下，OK！”白影菲冲阿芬扮了个鬼脸，戴上太阳镜，像只兔子般飞快地跑了出去。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二

在等候公交车的站牌点，等车的人真的很多，这里离东莞总站近，白影菲看着一辆辆满载乘客的公交车驶过，座位肯定是轮不到了，心情不免有些沮丧。从东莞城区至常平，起码是45分钟以上的车程，要是站着的话，这么远的路途确实够辛苦。东莞是座年轻而有活力的城市，自然有其现实的一面。就譬如搭公交汽车，由于大多是年轻乘客，基本上又是来自五湖四海，难免良莠不齐，争先恐后，毫无秩序的乱钻的现象成了人人头疼的一个问题，除非你用不着挤公共汽车。要是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轿车那该多好！每次要挤公共汽车的时候，白影菲产生这样的念头就愈发强烈。在东莞买一套房子，开上自己的小汽车也就成了她为之向往为之追求的一个梦想。

良久，终于有部黄色车身，挂着东莞至常平字样的公共汽车从东莞总站方向开了过来。白影菲像所有等车的人一样都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管它是几路车，只要能到常平就行，傻站在这里干等多烦心。车门打开，里面空座位较多，在一阵推推搡搡的混乱中，白影菲被后面的人硬是给挤上了车，还幸运地在后排靠右边窗的位置占到一个空座。汽车启动，一位女售货员从前面挤到后面来开始售票，她叽哩呱啦的广东白话白影菲一句也听不懂，就像说出口的普通话也是带着浓浓地广东口音，听起来特费劲。在东莞不会说广东话与当人沟通起来是一大障碍，至少要能听得懂，不然很会吃亏。她现在就发现坐自己前面的会说广东话的这个女孩也是到常平，但这个女孩却比白影菲少交了两块钱。她真想找这个售票员论理一番，凭什么自己要多交两块钱？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这就是现实。虽然车厢里张贴着站点收费标准还有投诉电话，又有谁会为了两块钱去投诉？你要讲事实，你要举证，你要说出所乘公共汽车车牌号码，司乘人员编号等内容，光电话费就不只两块钱，最后处理的结果顶多是别人电话里给你说声对不起，犯得着去自讨气受吗？白影菲不会去相信这些所谓的投诉电话，甚至有的根本就打不通，这种表面上的作秀骗谁呀！今天惟有自认晦气了。

汽车一路走走停停，车上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里也就愈显拥挤。不经意间，一外穿着白色职业套裙的女孩在退让中被挤到最后面，引起了白影菲的注意。她就是林玲，一头飘逸的长发乌黑泽亮，脸庞清纯可人，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身材匀称，婷婷玉立，甚是惹人注目。现在穿纯白色衣服的人少，在这个暖暖的初春，让人眼前不由一亮，林玲胸前双手抱着一个大号文件袋，在文件袋的后面还有一个雕刻着花样用树脂做成的工艺品镜柜，那是一个成品样版，她小心冀冀地呵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别人把它给碰坏。公交车上的乘客多的不能再挤一个人上来了，汽车因为路况摇摇摆摆，偶尔来个刹车，林玲就得腾出一只手扶住旁边的座椅后靠，以平衡身体不向别人身上倒，样子辛苦却又无可奈何。白影菲见林玲双手环抱着的东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弄坏，看她很无助的在人堆里随着汽车的颠簸而摇晃，就热情地起身让座道：“靓女，你坐我这里吧！瞧你这么辛苦。”

“哦！谢谢！谢谢了！”林玲见有人主动让座，在道过谢后也就侧身坐下来，要紧的是要保护好生产样板不受损坏。

“不客气，我站一下没关系，你手里那么多东西呢！”白影菲左手提好她的公文包，右手抓住扶手。

“小姐，可以请问你到哪里下车吗？”林玲关心地问道。

“常平。你呢？”白影菲淡淡地回答后，反问道。

还未等林玲回答，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外来工模样的年轻男孩反应敏捷，他起身道：“美女，常平还很远哦！我下站就要下车，你坐吧！”说着，这个男孩便顾自往车门口挤去。

“谢谢！”白影菲重又坐下，和林玲坐在一起，俩人相视着笑了。

“听你普通话讲得比较好，你是北方人吗？”林玲随意问道。

“湖北，不能算北方人，我们那里靠着长江呢！那么你呢？”白影菲矢口否认，接着问道。

“我是浙江人。”

“自古美女出苏杭，怪不得长这么漂亮，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林，森林的林，你就叫我林玲就可以了。”

“林玲？你这名字挺好听的，又好记。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白，小白菜的白，别人都叫我菲菲。”白影菲说着，职业性地从包里拿出一张她的名片毕恭毕敬地递了过去。林玲双手接过名片，赶紧从文件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回赠给白影菲。

“哦？你做寿险业务？这工作挺好玩的嘛！自由自在，收入又高，可羡慕你们了。”林玲仔细看了看白影菲的名片，非常认真地说。

“哎！要说羡慕的话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做保险业务工作压力大，收入不稳定，公司实行人海战术，好几千业务员呢！竞争大，挑战性强，当初和我一起进去的人如今仅剩下我各另外一个本地女孩子，其余的二十多人三个月不到就全都自动退出或淘汰了。唉！每天跑来跑去，挖空心思找客户，累得人够呛，这哪是我们年轻女孩做的工作呀！还是你好，都做部门经理了，外资公司待遇高，收入稳定，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呦！我想做经理就是别人不给我做。”白影菲讨好地说道，同时表达着她对自己现状的不满。

“算是过得去吧！可又怎么样呢？替别人打工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啦！还是自己开公司好，就是没资金，也就只有帮别人打工，咱们都一样，谁也不用羡慕谁。”林玲说得很实在。

“嗯，你倒挺有想法。你们浙江有许多人经商开工厂，找个有钱男朋友，你不也可以回浙江去开工厂了。”

“人只要能创业，不论在哪里；只要能成功，不管在哪一天。东莞的创业环境氛围都很浓厚，为什么非要跑回浙江老家去呢？哪里的蜂蜜都一样甜，对吧？”

“耶！你说话真有意思，浙江人的思维方式就是不一样，不佩服可不行，我想我可要好好向你学习学习。”

“你真会说话，哪里人都有值得学习的方面，我有俩个江西的朋友就是白手起家，如今俩人都开着自己的公司，而且他俩都还很年轻，连女朋友都没有找。人创业其实就是要趁年轻的时候，有许多的人却整天泡在网吧，沉湎在网络游戏中……”

白影菲一听林玲有俩个朋友竟然都开着公司，无意间一句他俩连女朋友都还没有，顿时令她来了兴趣。这种事业型的优秀男孩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做男朋友的首要条件。她枰然心动，要知道现在的男孩要么没钱，要么在经济上靠着父辈的荫蔽吃喝玩乐，女朋友到处都是，用情不专，欠缺个人事业与理想，完全一派享乐主义色彩。和这样的男孩子处朋友谈婚姻，尤如买期货一样担风险；和没钱的男孩过那种平淡的日子绝不是她所要选择的生活，因为生活就是这样真实而又现实。她不愿每天去面对油盐酱醋柴米菜，那多么没意思。林玲说的这俩个开公司的朋友成了她心里最好奇最想去了解的对象。

“哇！那么利害？他俩开什么公司呢？”白影菲惊叹中露出一脸羡慕的神色。

“还可以吧！一个开手袋厂，有自己自创品牌；另外一个也是我的客户，搞工艺品加工，以前他还曾是我同事呢！”林玲有些感慨的说道。

“什么？你的客户？以前还是你的同事？”白影菲睁大了眼睛，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童话般，不太相信这会是真的。换句话说林玲这个搞工艺品公司的朋友以前也是打工一族，现在摇身一变成老板了。

“是啊！搞工艺品加工不用多少资金投入，随便贴个广告就能招到工，所以他发展极快，就这么短短几年，我看着他的公司一天天壮大，如今他的公司有一千多人耶！从下单到出货平均只要九天，他的公司就可以出一个货柜到美国，因此他的公司就叫九天公司。”林玲以为白影菲不相信，竭力做着说明，满脸神采飞扬，也许是她以有这样杰出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白影菲表情惊讶：“九天出一个货柜到美国？那岂不是飞黄腾达了？你有这么利害的朋友，有机会的话你给我介绍认识一下，我想拜访他，到时请你吃饭。”

林玲很直爽，大方地应道：“好啊！谁请谁吃饭都没问题，这个星期五你要有空的话我就可以带你去认识一下，怎么样？没问题吧？”

“真的？可不许骗我哦？”白影菲见林玲果真答应自己，心里高兴极了，她伸出手指要跟林玲拉勾。

“真的！这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嘛！我从来都不会去骗人。”林玲一脸真诚，她伸出右手食指，和白影菲的右手食指勾在了一起，旁边的人不由怪怪地看过来，也许他们在想：这样子也许能交到朋友啊？

“太好了，真的要先谢谢你了，不过我俩去的时候你先不要告诉他我是做寿险的，因为好多人都不喜欢寿险的人来找。只要一听说是推销寿险的，那脸就变成包青天了。总之你要让他掏钱买寿险他就不高兴，我可不想在他还没认识我之前就不高兴了。嘿嘿！这次我不推销寿险推销我自己也可以啊！”白影菲旁若无人的样子说得很轻松，也很风趣，俩人都不禁笑起来。

车上，俩人聊得挺开心，也很投机，不知不觉间汽车发已到了石排镇，但车上依然是人满为患拥挤不堪。林玲止住笑说：“时间过得好快呀！我要下车了，有个客户在石排，我送样板来这里，记得打我电话哦！拜拜！”

“好的！我会记得的，拜拜！”白影菲朝起身旁去的林玲轻轻挥手。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三

            汽车在站牌停下，林玲双手护着文件袋和那块用包装棉筒单包裹着的工艺品镜柜样板，随着到站的人下了车，回过头，她再次向车窗内的白影菲挥了挥手。这是空调车，汽车很快又启动，转眼间，林玲的身影消去了，石排镇也被远远地抛在了车后……   
                                    
    这个春天康文的心情特好，因为不断有喜讯传来，自己去年冬天租了新厂房后，春节刚过完订单就像雪花一样飞来。固定客户除了美图公司，现在突飞猛进一下子新增加十几个客户，而其中就有两家是直接来自美图和西班牙的客户，并且上个星期先后从美国和西班牙来到东莞参观了康文的九天公司，签下了合约，正式确认了合作关系，同时也带来了几张大订单。除了大量招工扩大生产线以外，康文还联系了二十多家工厂协助生产，这种忙碌让康文有了踌躇满志，春风得意的感觉。现在以他看来，人成功其实也并不难，关键在于具备成功的条件，时机成不成熟，以及推动个人创业的愿望，动力是否够强烈？再就是自信一定会成功和能坚定意志，可以为了获得成功而能摒弃一切的决心，愿意有所牺牲。所谓有得必有失，成功就是用牺牲某种东西作为代价去拼搏回来的。为了成功，康文埋头苦学雕刻技术，到学会，到带着十几个人开始艰辛创业的这么年间，他竟然没有看过一场电影，没有唱过一次卡拉OK，没有去哪里游玩过。他的时间和精力全部倾注在为创办一个工艺加工厂这样的梦想上，他和每一个年轻人一样渴望美丽的爱情，然而他却始终克制着内心的情感不去表达，放弃花前月下的浪漫，牺牲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艰难苦熬，过着尤如苦行僧般的生活，终于苦尽廿来，赢来今天的成功。这么多年来，他心里头一直暗恋着林玲没有表达，正当他决意回头追寻挚爱，要向她表白心迹时，杨帆与他同时送上了代表爱情的红玫瑰，他这才发现杨帆也爱上了林玲，这让他进退两难，十分苦恼。杨帆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不愿和杨帆之间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从而影响俩人之间珍贵的友谊。但是，林玲是康文这许多年来惟一喜欢的女孩，一个让他不愿放弃的女孩。在友情，爱情发生对立，冲突的时候，他真不知该如何取舍。他努力维系着友情和爱情之间的平衡，维护着三人之间的友情，不愉快的事情依然无法避免的发生了。杨帆误会了林玲，也误会了康文，这让他气愤不己，冲动之下动手打了醉酒中的杨帆两记耳光。第二天醒来后康文后悔莫及，责怪自己不该动手打杨帆，何况杨帆当时已烂醉如泥。次日赶紧打电话给他，不知什么原因，手机铃声一直响着，杨帆始终没接康文的电话，这让康文十分懊恼。杨帆是不肯原谅他了，否则，为什么不接电话呢？原本他想直接登门谢罪，春节临近，各种事务繁忙，哪还有时间去处理这事？林玲回浙江老家过春节订不到车票，无奈之下就买了广州至杭州的机票，打来电话给康文要他帮忙送到广州白云新机场。太忙了，抽不开身，还是让何来喜代送的。过完春节，康文调整公司管理架构，重新明确各部门职责，完全下放权力，他不想为日常事务去操太多心，他要为自己企业的未来思考。

    康文接到林玲的电话时正在他的办公室翻阅一本营销杂志。权力下放了，他因此而感到轻松不少。就目前看，各部门管理工作有条不紊，内外各项事务运行良好，心情也就特别的舒畅。

    “什么？林玲，开什么玩笑，你要介绍一个女孩我做女朋友？”康文感到奇怪，不知林玲葫芦里卖什么药。

    “真的，确实是一个美女，长得挺靓哦！认识一下也无妨嘛！”林玲在撒娇。

    “她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康文在揣测林玲的用意。

    “职业先保密，不过她的工作很自由。”

    “呵呵……有这么神秘么？不会是酒吧歌手或艳舞女郎吧？”康文心里充满疑惑。

    “哎！我说康文，我怎么会认识那种场所的女孩子呢？这你就猜不着了。”

    “时装模特？电视演员？美容师？”康文不廿心，一个劲的瞎猜。

    “不是不是，都不是，你不要猜了，做什么职业都不重要，难道交一个朋友还要看对方职业吗？你不会那么世俗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会是这个意思。”康文连连否认。他太喜欢林玲，最怕林玲会真的介绍女朋友给他，但又不便说出来，只希望她是在开玩笑。情急之下惟有同意道：“好吧！我见，那你现在哪里给我打电话呀？”康文随便一问。

    “我们现在已到你公司门口，你准备好哦！”话一说完，手机便挂线了。

    片刻，林玲带着白影菲果然出现在康文办公室门口，一脸笑意。

    “嗨！康总，你好！”林玲很少这样称呼他，叫惯了名字，不免有些别扭，脸上随即做了个调皮状。

    “哦！林玲来了，欢迎欢迎，欢迎两位。”康文合上书，起身热情的迎了上来。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美女白影菲，菲菲小姐”林玲给俩人相互做着介绍。

    “你好！”

    “你好！”白影菲大方的伸出手，主动和康文握了握手。

    康文今天穿着一套浅色休闲装，头发老长，脸色有些冷峻，给人一种艺术家的气质感，白影菲暗地里朝他抛了一个媚眼，火辣辣的，会电晕人。

    “这边请吧！”康文似乎是绝缘体，对白影菲的电眼没有任何反应，他礼貌的作了个请的姿势，引领着俩人进了旁边的会客室。

    会客室里的布置典雅而艺术，各种造型的工艺品错落有致，随处可见，就连沙发前茶几上的烟灰罐都是设计成一只微形鞋子的工艺品，整体充满艺术气息。真皮大沙发、玻璃茶几、食品柜、冰箱、立式空调，这些摆设色调柔和又给人一种家的感觉，很是温馨。

    “随便坐吧！俩位喝点什么？”康文来到冰箱前，拉开冰箱门询问道。

    冰箱里面摆满了各式饮料，茶饮料、果汁饮料、碳酸汽水、矿泉水等应有尽有，让人暗叹康文待客的细心与周到。

   “说吧！你喝什么饮料？在康总这儿不用客气。”林玲征询着白影菲的意见。

   “天气不热，我就来一罐椰子汁吧！”白影菲答道。

   “菲菲喝椰子汁，我就喝葡萄汁吧！”林玲告诉康文。

    康文把饮料递过来，若有所思的说道：“嗨！现在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喝果汁饮料，维生素含量高，营养又养颜，看来我未来发展方向就要朝这方面思考了，专门开发女士饮料得了。”

    白影菲接过饮料道了声谢，拉开拉环插入吸管吸了一小口，然后四周逐视了一遍说：“好啊！投资饮料肯定赚钱，像我们国内就没有多少大品牌，中国人口那么多，市场那么大，却尽是些洋品牌，我就是喝着洋可乐长大的，很希望看到咱国内的品牌成长起来。只是投资这一块除了市场要了解，还需要一大笔资金啊！”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四

康文坐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颇为自信的说：“做生意资金不是首要问题，看准市场可以从小做起，慢慢做大，譬如我自己，最初时还不是区区一二十人？现在也发展到一千多人了，今年全年的订单都已排满……”

林玲听康文说到这里马上插话进来：“好啊！康文，你老缠着我说没订单没事做，要养那么多人不容易，原来是骗我呀！害我千方百计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也要帮你要订单。咱说好啊！哪天我要离开美图没饭吃了，你可要记得帮上我一把啊！”林玲半是认真半是开着玩笑。

康文微微一笑辩解道：“我哪会骗你呢？去年冬天我重新租来这新厂房扩大生产，一下子招了那么多人，当然要找你要些订单来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咱们是朋友，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你看我是那种世俗的人吗？人走茶凉不是我的观点，我心里的茶永远为朋友热着，任何时候都不会凉，哪怕朋友离得多久走得多远，随时都能重拾这份温暖。"

白影菲听康文如此一说，证实了他确实是白手起家.看九天公司这种规模、这种气派，资产绝对不会低于500万，这么年轻打拼出一番事业，她的眼里充满了艳羡：“哇噻！康总你真了不起！真利害。什么时候开饮料厂了我来帮你打工。”

康文轻轻抿了一口茶，略一沉思：“两年内我想不太现实。，现在仅仅是一个还不成熟的想法。真要和那些国际品牌竞争没有一定的实力可不行。不过我相信，我们民族品牌的饮料迟早有一天也会成长起来挤身国际市场。九十年代初的洋烟，洋电器、洋快餐曾经风靡大江南北，统占着整个中国的消费市场。经过多年努力，积极探索学习国外品牌成功的经验，这些年也不涌现了了众多的中国世界名牌么？现在碳酸饮料市场正在发生变化，人们的消费趋势逐步向茶饮料，果汁饮料等功能型饮料转变，这此时变化其实就是发展民族品牌最好的契机，中国有数千年的茶文化，有种类繁多的水果，这些都算得上是资源优势。

林玲望着康文有些惊讶：“康文你什么时候研究起市场来了？瞧！这一讲到市场你就滔滔不绝，有点专家味道了，让我几乎要重新认识你。”

康文捋了捋额前长长的头发，轻叹一口气：“从过完春节上班后，我就把权力下放了，开始着手去学习关于市场方面的一些专业知识，同时，我也在思考九天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杨帆创业的时间比我要晚一些，但是他的公司已经从生产型过渡到生产经营型了。据我了解到的情况，非凡公司除了成功经营“爱神”品牌钱包，他另外开发的一个品牌正走俏学生书包公文包市场，生产规模超过我这里了。

林玲美丽的大眼睛眨了眨，率直的问道：“在生产规模上，你俩在竞争？”

康文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林玲猜道：“我好久没有与他联系，想来他现在一定好忙好忙。”

“自从上次他在酒吧醉酒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也许彼此都忙。”，康文淡淡地说道。

白影菲似乎是觉得他俩自顾着聊天冷落了她，也或许是想调节气氛，她打断康文的话，不解地说：“我有时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已经有那么多钱了，还要那么辛苦那么拼命赚钱？要是哪一天我有房有车了，我才不会那样拼命赚钱，好好地去享受生活该多美。”

康文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在东莞这地方，比我们有钱的人比比皆是，正是年轻创业的好时机，怎么就开始讲享受呢？我们男人不同，四十岁之前要好好赚钱积累财富，四十或者五十岁以后，事业稳定，年轻时的梦想都实现了，那就可以思考如何享受人生了。地球很大，生活也很精彩，我们想要去的国家和地方很多，仅仅狭隘的看看一个地方那岂不是坐井观天？没意思，那样活真没意思。”

“康文这想法我赞同，这样的话四十岁以前你都完全可以移民。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有没有想过将来去哪个国家定居？”林玲双眸闪动，神采飞扬地问道。

白影菲听了这话特来劲，遂接过话荐道：“美国华人多，生活又自由，要是有条件，当然是移民美国好，要移民就移到美国去吧！”

康文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他淡然地说：“你们很想移民吗？我可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哪个国家都不会让我心动到要移民，我热爱自己的国家，我会永远留在国内，留在东莞，这里才是我实现梦想的地方。到了国外，我们只能做别人的三等公民有什么好？”

白影菲笑着反驳道：“你不是说不能坐井观天吗？这事你就没有国际视野，中国有多少有能力的人移民国外，你知道吗？口袋里有了钱怎会是三等公民？”

“呵呵……这问题我不想和你争辩，我保留我个人的意见.当前最重要的是把握好今天，搞工厂加工，利润大部份都给老外赚了，我们只是赚了点极少的加工费，主要是还没有自己的品牌，充其量还是在帮别人打工，我自己、包括整座城市都是在给全世界打工，我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去创造自己的品牌。但是国内经济水平消费观念等因素，家用工艺品市场还处在一个极低的水平，如果找不到什么更好更适合我发展的项目，我还真打算投资饮料市场。一步领先步步领先。杨帆做的比较成功，步在了我前面，关键就是拥有了他自主的品牌。”康文说。

白影菲不认识杨帆，一时间也未听懂康文的话，她糊里糊涂地问：“杨帆？杨什么帆？你这是说什么呀？”

康文就解释道：“噢！杨帆是我的一个朋友，开手袋厂的。”

白影菲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但她想确定一下：“开手袋厂的杨帆？那他也是林玲的朋友？”

康文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和林玲也是朋友啊？”

白影菲瞥了一眼林玲，狡黠地一笑：“我猜的罢！你说这个什么杨帆是你的朋友，你和林玲是朋友，那杨帆肯定也是林玲的朋友呀！就像现在一样，林玲是我的朋友，你和林玲也是朋友，那我和你一样也是朋友对不对？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嘛！”

康文说：“你真会说话.哦！可以请问白小姐从事什么职业吗？”

白影菲就一本正经的纠正：“不要叫我白小姐呀！让人误会，我可不懂什么香港六合彩特码玄机，此白小姐非彼白小姐，叫我菲菲就可以了.职业嘛！就是无业游民。”

林玲听白影菲介绍完自己，不禁和康文一块笑起来。来之前白影菲再三叮嘱，绝对不能让康文知道她是寿险推销员，因为许多人只要是一听说对方是寿险业务员就惟恐避让不及，连说话都极不情愿怎能交上朋友？又如何能成功推销寿险业务呢？但是见到康文后，白影菲就决定彻底隐藏她寿险推销员的身份.她表演很成功，没让康文看出任何破绽。

康文说：“你人长得那么漂亮迷人，口齿伶俐怎会没工作呢？我看你要去做业务倒是蛮适合的。”

白影菲撒了谎，只好把戏演下去：“康总，我第一次见你，怎么会骗你呢？我真的没工作.我一个女孩子，对那种奔来跑去不稳定的工作不喜欢，我学的是财会专业，没有本地户口担保，找财务工作相对困难.在工厂做了两年多文员，就是些人事考勤，统计之类的琐碎事务，工资低又乏味，觉得这样太没意思，就把工作辞了。现在找工作倒是不难，要找一份稍为满意点的工作却不容易.今天林玲带我来就是投靠你来了!听林玲说你最爱帮朋友的忙，如果能进你公司，随便做什么工作我都愿意，哪怕是做员工打包装都没问题。”

康文听后脸色有丝为难，他轻轻摇头说：“唉！不瞒你说我现在权力下放了，公司日常事务全部交给部门自行处理，经理从中协调各部关系，所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里还缺些什么职位。招聘方面归人事部门负责，我不便干涉啊！”

林玲没料到白影菲会改变主意提出这要求，猜不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见她一副诚恳的模样，也就顺水推舟帮她求情：“康文，你就帮帮菲菲吧！她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面闯世界不容易，你这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会有多大关系呢？

康文见林玲开口说情，碍于情面只好应允道：“好吧！我先问一下吧！”说完他拔了一个内线号码：“金秘书你来一下会客室。”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五


    眨眼间，康文的秘书金圣依推门走了进来，她礼貌地向林玲、白影菲点头问好后就径直来到了康文面前。

    “金秘书，我想了解一下我们公司哪些部门目前还缺哪些职务需要到人才市场上去招聘？”康文望着金圣依询问道。

    “康总，现在公司各部门的招聘工作基本到位，仅外贸部尚缺一个文员，需要英文水平达六级；财务部这一块因为艳姐要生小孩，下星期就要开始请产假，这样财务部就会有一个空缺需要增补.上两次在人才市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目前总共有两个职位需要去人才市场招聘，计划下周六完成这些工作，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了吗？”金圣依小心冀冀地问。

    “哦！这样吧！财务部艳姐的职位从下周一开始，也就是明天就由这位白小姐接替，不用再招了，把外贸部文员这一职位尽快补充就是。”康文郑重宣布道。

    “好的！行！我知道了。”金圣依友善的看了白影菲一眼，答应地非常干脆、豪爽.正欲离开时，康文却叫住了她：“金秘书请等一下，白小姐星期一来上班，到时让她先跟艳姐学习一下，同时尽快熟悉工作流程以及各部门相关同事，另外你给按排一下住房，找间好点的单人房吧！”

    “OK!没问题，白小姐来了你直接找我就可以了。”金圣依愉快答应着，再次瞅了白影菲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谢谢！谢谢康总，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工作的机会，我会努力的。”如此轻而易举的进了康文的公司，又是财务部，意味着今后将有大量机会接近这位年轻帅气的老板，白影菲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与激动，忙不迭地向康文表示着谢意。

    “好啊！菲菲，这回找到你专业对口的工作了，祝贺你哦！康总，我肚子有点饿了，今天请我们去南城“中华食街”吃晚餐好不好？顺便也可以送菲菲一程"林玲望着俩人提议道。

    康文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微微一愣：“哦！这么快就五点半了？你肚子饿了吗？”


    林玲做了个不瞒的表情，口中嘟囔道：“早上睡懒床，没有去买菜，中午只好在外面吃快餐，谁知那家店的快餐那么难吃，只吃了一点点，所以现在有点饿了。”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难得林玲主动让我请客，那就请你去南城，“中华食街”吃过饭吧！"康文欣然应允了。

    仨人在南城“中华食街”一家中餐厅吃完饭已是晚上8点了。白影菲婉拒了康文要开车送她回来的要求，因为她不敢让康文看见自己住的楼里尽是些小姐.再说这些小姐们的衣着打扮太暴露太特别，让人一眼就能判断识别出她们的身份。这样的话对白影菲的个人形象有影响.南城离白影菲的住处不算远，仅需2元车程就独自搭公交车返回了。

    这时夜色已浓，街上灯火辉煌.众多大排档食肆门口无一例外摆满了饭桌，正值晚餐高峰期，几乎每张饭桌旁都坐满了顾客.啤酒促销小姐在各饭桌间不停来回穿梭，忙着给客人拿酒、开盖、倒酒、生意煞是火爆。南方人真是奇怪，只要不是天气太冷或是下雨，似乎都喜欢在排档外面摆桌子喝酒吃饭.外面马路上小汽车、摩托车一辆接一辆驶过，空气中的灰尘漂天飞扬，好多人还是愿意在外面露天喝酒、吃饭，确实令人匪夷所思。

    在这条嘈杂热闹的食街尽头有一家影剧院。这时影剧院门口搭起了一个小舞台，台上一位仅穿三点式的性感女郎正在激烈的的士高音乐伴秦下跳着撩人的钢管艳舞.舞台下面，密密实实地挤满了看表演的人，一个主持模样的中年男子手持麦克风站在一旁的台阶上煽情鼓噪：“今晚本团的演出是一场大型的风情艳舞专场表演，小姐年轻漂亮、风骚又开放，只要你想看的，你都会看到，不看不知道，看了心猛跳……”人群没有多大反应，演唱会里的虚假宣传听多了，这种噱头骗不了谁，众人只是专注欣赏着艳舞小姐洋溢着青春活力煞是诱人的身体，随着那大胆、火辣的表演而想入菲菲.在那个手拿麦克风主持模样的人身后，呈一字排开站着七、八名仅着三点式的艳丽女郎.她们全都发了妆，各人表情不一，有的张着一双木然的大眼望着前方，空然无物，仿如一尊雕塑般纹然不动，任凭形形色色的男人用各种不同的眼光浏览她们那近乎全裸的雕体；有的面露浅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毫无怯意迎接着众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也有的站在那儿故意搔首弄姿，朝好色的男人们抛媚眼，打飞吻，浪笑不止，时不时惹来人群一阵起哄声怪叫声还有口哨声……

    音乐声嘎然停止，小舞台上的艳舞女郎迅跳下台向影剧院里面走去，人群在歌舞团工作人员的劝退下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道.一会工夫，这名艳舞女郎像云朵般飘进了影剧院里面。男主持拿着麦克风接着说道：“刚才欣赏完我们剧团火辣的钢管艳舞，下面──下面由本团重金特邀嘉宾──广州夜总会驻场表演露西小姐给大家来个更精采更刺激的表演！”话音刚落，一首更猛烈狂放的的士高舞曲猛然响起，站在男主持身后一个身披黑色长纱裙的妖冶女郎飞快褪去长裙交给旁边另一个女孩，快步走上小舞台和着音乐跳了起来。人群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吆喝声、怪叫声，原来众人发现这个PLMM竟然是透明装，上身两颗小红豆依稀可见，一双丰满乳房在女郎夸张的、充满挑逗意味的动作中似兔子般跳动,紧裹着大腿的那一小块内裤,让所有在场的男人产生无限遐想，大家时而静默时而狂呼，表演到高潮时，这个PLMM竟然用双手解她的胸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右边半只乳房都暴露出来了，四周立时尖叫一片，场面骚动。这个令男人见了她表演要流鼻血的PLMM马上结束表演，急匆匆地向影响剧院内跑去了。

    中年男主持不失时机的煽动道：“好！各位朋友，我们的宣传就到这里，想要看得更清楚更完整，请赶紧购票入场，看你想看的，给你意想不到的！只有里面才可以让你一饱眼福，演出仅仅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请把握机会及时购票入场，晚会节目精采，大胆，绝对开放、风骚透骨，包你满意。”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六

白影菲正好经过这里，目睹了这个歌舞团在影剧院门口所谓的宣传表演，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壮观场景，心里不由感到慕名的兴奋。宣传一结束，人潮开始跟着涌向影剧院，也有部份围观的人向其他地方散去。在这里，这种低俗的表演依然会有许多年轻的打工仔不禁诱惑，趋之若鹜，随着散去的人群，白影菲回味着刚才那名艳舞女郎的舞蹈动作，朝着她租住的公寓楼走去。

现在的女孩的确够大胆、前卫、在街上穿着性感暴露的衣服招摇过市已经不足为奇，这种在影剧院门口人流密集的娱乐场所敢于露点的女孩白影菲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也许是被利益所驱，在女性内衣专卖店里她也见过许多女孩购买那些透明的设计新颖别致的情趣内衣，虽然穿上这种情趣内衣很美很诱人，但通常而言，穿上这种内衣仅仅是穿给自己的丈夫或男朋友看的，属于二人世界里男人专有的一种权力，这种敢于把两点或三点呈露给大众欣赏的女孩恐怕是除了人体模特儿和三级艳星外鲜见的了。有人为艺术为名气为金钱而露，而刚才在影剧院门口表演的女孩也就十元人民币一张的门票价格，谁能说她是为钱而露？白影菲对这个艳舞女郎的大胆佩服不已。也许将来的某一天，穿着透明露点的服装也会像超短裙一样流行开来。第一个穿超短裙的女孩初始时不是也遭到许多非议吗？在社会相对开放的今天，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愈来愈强，只要时装商，服装设计师能弄出来的时装就一定有人敢穿并从容酷行街头。在时装已发展到没有多大变革的今天，时装设计界何不把思维的空间放得更远些？

转眼间，白影菲就回到了她租住的公寓楼下。阿芬看见她进来，笑容可掬迎上来说：“嗨！菲菲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我这里煲了乌鸡冬菇汤，来！一起尝尝吧！”

白影菲走近，鼻子嗅了嗅，做出一副陶醉状：“哇！好香啊！可惜我已吃过了，再吃我的肚子就要给撑破了。”

阿芬打开电饭煲，热气腾腾，一股带着香菇鲜鸡肉味的香甜味顿时四散飘溢，让人闻后馋得直咽口水。她就住在一楼大堂旁边的一间小房，没有专门用来吃饭的地方，大堂的沙发和玻璃茶几就理所当然成了她吃饭的坐椅和餐桌。

“来！别客气，喝一点吧！菲菲，这乌鸡补血。”阿芬早已准备好碗筷，要给白影菲盛汤，态度甚是热情，让人感觉这热情背后另有目的。

白影菲不想去理会那些隐藏在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把手提袋往长沙发一扔，不无眷恋的说道：“芬姐您吃吧！我真的吃过了，我有件事要告诉您，我要搬家了。”

“啊？你说什么？你要搬家？住得好好的，你要搬哪儿呢？你一个女孩子孤单单一个人，搬别处去哪有这里舒适安全？你要搬走了会让我成天担心你的。你看住这里多好？有闭路监控，还有我和强叔专门在这儿看守着，外面的闲杂人员不能轻易进来。这里也从没有人丢过什么东西，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小姐们都愿意选择到这里来租住。”阿芬放下手里的碗筷，她对白影菲突然提出要搬走显得很惊讶，便刻意要挽留。如此漂亮、迷人的女孩搬走了多么可惜？正是因为这里住着不少像白影菲这样的美女，让这座公寓楼生色不少，每天来此问租的人也就络绎不绝，租金也就一路飙升。能搬到这里租住极不容易，除非有人要退房了才会有空房。再说她已经答应那个香港老板要把白影菲介绍给他，白影菲这一搬走这事岂不泡汤？所以她急。

白影菲脸色也颇显伤感，她说：“芬姐，不是我觉得住这里有什么不好，是我自己另外有发展了，所以才迫不得己要搬走。大家都已经那么熟了，说到要离开，我还真舍不得呢！”顿了顿，她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咦？怎么不见强叔呢？明天就要走了，我得向他老人家道个别呀！他对我可好了。”

“哦！强叔他回家吃饭了还没有来，差不多应该要过来了吧！”阿芬应道。

强叔是当地人，50多岁了，在这幢公寓楼里做保安。因为家离这里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因此每餐都回家里吃饭，吃完饭一刻也不会耽误马上返回来，还算是比较敬业。

阿芬把盛好的一碗汤端到了白影菲面前，执意要请她喝。白影菲不好推辞，刚品尝了一小口，忽然就听到“哐当”玻璃摔破的声音和一片打闹的嘈杂声。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啊！杀人啦！快救命啊！”一个女孩哭泣着大声喊叫的声音在这幢安静的公寓里显得异常刺耳、恐怖。大家这时刚吃过晚饭，有人出去逛街散步了，没有出去的人大多都在看电视，猛然听到这声呼救，忙打开房门探出头来张望，满脸疑惑惊惶，不敢确定这声音是在几楼传来。俩人朝闭路监控显示器一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几乎裸体的女孩从三楼一个房间里狂奔出来。

“不好！出事了芬姐，快打电话叫强叔。”白影菲放下手里的碗，吓得花容失色，颤声说道。

阿芬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懵了，刹时手足无措，愣在哪里像被人点穴位一般动弹不得。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七

眨眼间，楼上有个女孩赤脚裸身跑到了一楼大堂，阿芬这才认出这是住308房的阿丽，遂清醒过来，一把她拦住急切地问：“阿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说呀！”

阿丽脸色恐惧嘴唇抖索着说：“我……我男朋友，把、把我老……老公、给……给杀、杀了……快、快点帮我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千万别、别报警。”

白影菲也惊呆了，她见阿丽上身只是披了一件衣服上身连内衣都没穿，下身也就是一条透明的雷丝情趣内衣，整个身体一览无遗，就赶紧帮她把上衣拉好，说：“你快到芬姐房间里去吧！芬姐你找套衣服先给阿丽穿上，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阿芬这才反应过来，她扶着阿丽迅即进了她的小房间，门“呯”的一声就关上了。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高长头发的黑衣男子从楼上狂奔而下，边跑边系着上衣衬衫的扣子。白影菲尚未得及看清对方的样貌，这名男子就已跑出了这幢公寓楼，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影菲从沙发上抓起手袋拿出手机忙着按急救中心的电话：“喂！你好！快来救人啊！这里有人受伤了。”

“喂！你好！请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请说出具体的方位。”一个柔和女声问道。

“我这里是──”只听“嘟”的一声，电话断线了。手机屏幕变成了黑屏，没电了。白影菲一看手机打不了电话，急匆匆跑到外面街上的一家小店里打了医院急救电话，告诉了对方这里具体的位置，然后拔了110。人命关天，岂能不报警呢？

打完电话回到公寓一楼大堂时，这里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楼上也有女孩跑下楼好奇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怎么回事呀？”

白影菲觉得警察来之前这事得保密，就掩盖着说：“没什么事，刚才有人吵闹了几句，请大家不要在这里围观了，现在没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围观的人里有人小声议论道：“我刚才正冲着凉呢！忽然就听到有人喊救命：说什么杀人啦！还听到砸东西的乱七八糟的一阵响动，肯定不会是小事。”

“这幢楼住了好多靓女，那些小混混喜欢往这里跑，不出事才怪呢！”

“说不定是那些小混混吃‘霸王鸡’，小姐和小混混打了起来也有可能。”

“刚才那声喊救命的声音好可怕啊！不知死人没有？”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左右猜测的时候，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鸣了声喇叭，大家忙往两边退让。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三个穿着警服的警察，神态严肃的迈步来到了一楼大堂服务台。

“请问刚才谁报警？是哪个房间出事了？”走在前面的警察双目威严地四周巡视了一遍询问道。

白影菲见到警察询问了，不回答可不行，只好站出来说：“是我报的警，出事的房间在三楼，你们上去看吧！”

警察上楼了。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传来，很快就驶到了公寓楼下，停在了警车旁边，俩名护士抬着担架和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快步走了进来。

阿丽和阿芬躲在小房间里一直不敢出来，听到救护车来到的声音后这才把房门打开走了出来。

“是这里有人受伤了吗？请问受伤的人在哪里？”医生问道。

“在三楼，是308房，流了好多好多血，你们快点上去救人呐！”阿丽哽咽着说道，抹泪间，她蓦然发觉大门外救护车旁边停着一辆警车，她徒地就害怕起来：“警察来了？是谁报的警？”

医生和护士快步上楼了，这时一个胖警察走了下来，他来到阿芬和阿丽面前问道：“谁是这座公寓楼的管理人员？老板在吗？”

阿芬点头承认：“我是，老板不在。”

胖警察问：“住308号房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阿丽低声应道“我住308房。”

胖警察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阿丽问：“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阿丽一听被害人这个词不由满脸错愕：“他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准确说明俩人的关系，想了想后木然地答道：“他是我男朋友。”

胖警察说：“好！你在这里稍等一下，等会儿和我们一块到派出所去问话。”

阿丽仍抱着一丝希望的问：“我男朋友还有救吗？”

胖警察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他自顾拿出手机在一旁打起电话来，像是在汇报情况，阿芬就小声问阿丽：“怎么会这样嘛？到底是怎么回事？”

苇笛

  《梦在东莞》连载之四十八

  阿丽低声说：“刚才我和阿飞在一起的时候，我老公突然开门进来，他看到了我俩，接着他们一块厮打起来，阿飞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把我老公砍倒在地上了……”

  阿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长吁一口气：“唉！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在和这种小混混扯在一起，迟早要惹出事来，这回事情闹大了，要是潘老板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惨了，大家都有麻烦。”

  阿丽听了阿芬的责备，禁不住再次嘤嘤哭泣，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此时除了伤心、痛苦、懊恼外再也不会有别的什么更好的感觉了。

  阿飞是几个月前在酒吧蹦的时认识的。他好像没有任何工作，长年在外边胡混。那天晚上他请阿丽喝酒，说他可以保护她，要阿丽和他交朋友，阿丽也没有往深处想，当时只是觉得阿飞人长得帅，说话逗人，自己喜欢和他在一起，就这么简单。第二次去酒吧蹦的出来后，阿飞提出要去阿丽那里过夜她没答应，她是一个姓潘彩印厂老板包养起来的情人，和别的男人交往她绝对不能给潘老板知晓，然而她又拒绝不了内心那份对年轻异性接触的渴望，就答应他第二天晚饭时间来，因为她很清楚，潘老板应酬多，晚饭时间一定不会来找她，而整幢公寓楼里的人也在忙着吃饭，不容易被人察觉。这样有了一次关系后，俩人就经常利用晚饭这段时间在一起偷情、鬼混。起初阿芬也没有注意，这阿飞来的次数频繁了，渐渐地，阿芬也就知道了阿丽的这些秘密，阿芬曾提醒阿丽，长此下去小心别出事了，阿飞是在社会上混的人，弄不好哪天出事了会受到牵累。阿丽却不置可否，说阿飞对她挺好，她相信他。阿芬听了只摇头，这次果真就不辛出事了。

  外面这时来了好多治安员在维持秩序，劝阻着围观的人群，还拉起了警戒线，外面的人已经不许进入，就连保安强叔都被挡在外面不能进来，陆陆续续地，外面又来了五、六辆挂着警用车牌的小汽车，外面警灯闪烁，大批警察进到了这幢公寓楼。整座楼全被封锁，呆在楼里面的女孩们听说出事了，楼里来了那么多警察，个个吓得花容失色，紧张异常，或是睡衣、裙子、拖鞋、高跟鞋、抓着手提包，拿着手机模样狼狈地跑了出来。

  医生和护士垂头下来了，担架是空的，没有躺着人，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钻进救护车就走了。楼上的伤者死了？没得救了？是死了一个还是俩个？男的还是女的？外面远远驻足围观的人们又开始猜测起来，整座公寓楼周围笼罩在一股紧张，恐怖的氛围中。

  白影菲内心甚是惊恐，她知道潘老板已经死人，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杀人现场。刚才带警察上三楼时她看到潘老板倒卧在阿丽卧室地板上一动也不动，头上、背上到处是殷红的血迹，地板上积着那么大一滩血，那么血腥骇人，令她毛骨悚然，胃里就翻江倒海似的挺不舒服，转过身捂着嘴狂呕起来。下到一楼大堂后她想离开这里调整自己的情绪，警察却以作证需要录口供为由不让她走。

  潘老板死了，赶来的医生翻看着死着已扩散的暗孔下了断语，心脏停止了跳动，失去了所有生命迹象，已经没有送医院抢救的必要了，医生和在现场的警察沟通了一下意见后带着护士黯然离开了，后续来到的警察就开始在屋里忙着拍照、勘查现场、收集相关证物，最后，阿丽、阿芬、白影菲她们三个人都被警察带到派出所问话去了，她们被分开询问，经过数小时的调查，在所回答的案卷记录上签名按指印后，白影菲出来了，她不敢回公寓了，也弄不清楚尸体有没有被运走，太恐怖了，今晚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回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