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天柱山（水）

彭祯启

美丽天柱山（水）

月亮又圆了，我又失眠了。窗外既没有狐精，也没有蛇妖。

月亮是妩媚的，可是太遥远；墙壁裂缝的曲线是优美的，可是太坚硬……

熬到凌晨两点，我忽然突发奇想：到山顶看日出去！

走的是大路，还是害怕。那时，我们家的青年为了能娶上媳妇，必须到山里去驼树回来做屋，打家具，总是昼伏夜行，以免被没收。榜样的力量激励着我，硬着头皮往前闯。

走到“蛇形坦”，我停了下来。这是接近山顶的一块平地，我们家又叫它“三担六斗种”，是说它的面积有需要三担六斗稻种发出的秧苗才能插满的田那么大。走过这里，要经过一片芦苇地。我的勇气枯竭了。

这时，天已黎明。曙光是蓝色的。我瘫坐在芦苇丛外面的沙地上。地上开满了野花，淡白的，淡紫的，淡蓝的，好像没有红色的。花朵都很小，按上帝的旨意散落着……

芦苇是在抽穗，还是在开花，我没记清。反正都很美。杆子斜逸着。穗如大家的笔触，美人飘飞的发丝；花如阿炳的呓语，少年痴迷的梦幻……

等我的意识苏醒过来，红日已经升上芦苇梢了！

我忘记了此行的初衷，穿行于芦苇丛，不觉同情起《蒹葭》中的那个屌丝来。我原以为，他是想女人想疯了，就是我们家所说的“梅花孬”了。此时此地，我忽然醒悟，那个疯子，一定是把蒹葭丛中的红日，当成他梦中的秋水伊人，在和他追逐调情呢！

不能说是屌丝创造了历史，但可以说是屌丝创造了神话。从织女，到七仙女，再沦落到狐狸精……

蛇形坦的尽头是一片沙地，沙地的尽头是峭壁。一道瀑布从峭壁上飘洒下来，流过这片沙地，消失在芦苇丛中。

山顶的面积不大，这水不知是哪里来的。水量不大，飘散开来，如熬白了头的魔女，述说着自己内心的纯洁。虽然乖戾之气早已平息，愤激处还是有风鼓白幡那么的一瞬冲动，动情处语音不禁颤抖起来……

一会儿万籁俱寂，一会儿万籁交响；一会儿黯然无光，一会儿眼前一亮……

下面有一个碧潭。水不深，淡淡的碧，若有若无的碧。确像小女孩的心思。也许还没有心思，只是与成熟的异性盯面时，有点躲躲闪闪的。转过背，又是一路欢笑……

沙粒粗而白，白得发亮，宛如晴雪。沙地上的细流反射着初升的太阳，还没有发育到让人不好意思盯看的程度。然而，一转眼就钻进了芦苇丛，是否希望有谁去找到她呢……

这里就是我们家所说的“仙人撒尿”吧。想起父辈曾经发出豪言，严凤英（扮演的七仙女）的小尿泡窝粑都敢吃，不觉好笑。这有什么难的？

我掬了“仙尿”准备洗脸，忽又记起不知是哪个情种的诗句：“妹妹你是水，你是清溪里的水，无暇地整日流，率真的长时笑……”

水面上钻出一张丑陋的脸，我触碰到毒蛇似的弹跳回来：妹妹，我的妹妹呢？我配拥有这样的妹妹么……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后来我一直没有上过天柱山。近日，几批朋友约我上去，我都没有成行。蛇形坦还在吧，那条溪流还好吗？

那时的我，虽说见到墙缝都恨不得往里钻，因而偶尔会做出让卢梭诅咒的事，可是还算干净。现在，我满身烟气、酒气、臭气、流气、世俗气，又老又丑，还敢接近她吗？

我更应该站得远远的！

秋叶

美丽天柱山，这一组文章都写得特别精彩，视角独特，如梦如幻……

彭祯启

秋叶 发表于 2012-11-15 21:28
美丽天柱山，这一组文章都写得特别精彩，视角独特，如梦如幻……

我是农民的儿子，土俗的思想与西方文化的碰撞。欲的苦闷。

彭祯启

秋叶 发表于 2012-11-15 21:28
美丽天柱山，这一组文章都写得特别精彩，视角独特，如梦如幻……

这是血泪写成的文字。

八哨爷

春心萌动的蛇形坦依然在芦苇丛旁守望着你这又老又丑的“烟枪男人”，她的“仙尿”依然为你的锅巴准备着呢！{:soso_e144:}

徽声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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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脚老太太

看了老彭这天柱山的水，我也想掬一捧，不知可否洗却人老珠黄哈。
天柱山水好，土生土长的老彭也写得好。喜欢酒和烟的老彭，如今好上了文字这一口，等续集！

smart

老师的文章好精彩！思维独特，想像丰富。

陌上花儿妍

喜欢那一汪碧潭，喜欢那直白的情诗，浓浓的是乡土气息，淡淡的意识流。

彭祯启

小脚老太太 发表于 2012-11-16 08:43
看了老彭这天柱山的水，我也想掬一捧，不知可否洗却人老珠黄哈。
天柱山水好，土生土长的老彭也写得好。喜 ...

我们在于精神了。当然，你们还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