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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中国地形图上“显山露水”的“大别山脉”以东西宽350千米,南北长270千米的张势浩瀚、雄浑的横亘鄂豫皖三省边境。从亿万年前走来,至今依旧峻秀于表,逶迤绵连,且在中国人心中留下永久的刻痕。
循着时光的隧道往亘古溯寻,这里既没有山峰,有没有森林,只是浩瀚无际的大海。大别山还沉溺于海底,藏积于地球的腹部。经过岁月以及海浪的捶击拂打,它开始暗流涌动,血脉喷张,最后以其涌动的激情终于发出冲天一怒,不可一世的冲出水底,于是改写了这块土地的地形、生物、植物、环境。从此,山破水而出,水融进了山,山接纳了水,彼此相伴相生,相互融合。
海底的鱼儿游进了水库、池塘以及溪流,悠闲畅快的呼吸。水底的暗礁一路疯长,终于独立于大海的怀抱,傲指苍穹,在蓝天白云之下享受天地的恩赐。水底的海藻一头扎进山的身体,长成了大树,长成了草地,长成了森林,也长成了风景。
从亘古走来,大别山一走就是亿万年。这一走就走出了天柱山。它好像是大地的一个眠梦,穿越时空,跨越历史,超越了自我。就连它自己也不知道,何处才是自己的终点。行走,对于一条山脉来说,昭示着生命的律动。行走对于一个生命体来说,是一种需要,更是一种精神。
二
大别山一路走来,越走越气势磅礴,越走越逶迤绵长,最后走成了一条屏障,走成了一条项背,山北边是淮河,山南边是长江。由于长时间行走,山有点累了,流汗了。汗顺着山势流进了长江淮河,滋养着两岸风物。由于长时间的哺乳依附其身上的灌木、草木、动物和植物,山脉的乳头有点胀痛,乳汁禁不住流了出来。乳汁沿着山势流进了江淮大地,哺育了江淮人民。
山一走就是亿万年,长江淮河岸边的人民站在岸边一望就是亿万年,天上是阳光,脚下是水,眼前是山,太阳照在山上,山顿时涌出亮色,像电影里的蒙特其镜头,清晰地映在我的眸子里。太阳落山时,晚霞把山映得彤红,那是山燃烧的血液,血色染红了山的肌肤,燃烧了水,也撩拨着我的神思,于是我也跟着晚霞、山脉、江水一起燃烧。
倘若徜徉在蓝天上的太阳被云层遮挡住了时,山的肌肤此刻会出现暗色,模糊而依稀。或者在月辉朦胧的夜里,畏惧浮云遮望眼时,裸露于山体树木之外的岩体会把眼球映照的通透明亮。树木就像铺在山脉上的一张上了墨色底色的底板,岩体就是山脉破腹而出立等可取的画,适时而出,美妙绝伦。
三
亿万年的行走,奠定了中国地形图上这一浩大的走向。天柱山是山脉的一个点,大别山主峰不远处的一个点。大地内部的涌动的激情在这里燃烧并迅速扩张,于是亿万年的时光便在瞬间凝结了。亿万年的挤压、亿万年的奔涌、亿万年的博弈,伴随着时光的脚步一路驱驰,奔向地表,塑造成壁立千仞、巍峨峻拔的峰体奔向天空。凌空而望,目极之处,是奔腾不息的长江淮河,是风景秀雅、田肥水美的江淮大地。
两条水域峨冠博带似的随着山脉流淌,一流便是亿万年。俯瞰水,就是对山的一次认真解读。眺望山,便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眠床。我在长江岸边站了亿万年,仰视了天柱山亿万年的脚印,走进了时光,走进了历史,走回了沧海桑田。天柱山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大地在行走,时间在行走,山脉也在行走。当山脉怀揣大地的心跳穿越时空走到皖西南大地时,地球的激情瞬间爆发了,随着大地一声沉闷的惊雷,大地内部的岩浆喷涌而出,这预示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于是匿藏于大地深部,躁动不知多少年月的天柱山横空出世。它是大地的生命,带着大地的颜色,立于大别山的东南部,如同凤冠霞帔鲜丽夺目,亦如一顶皇冠卓然生辉。她浑身的筋骨映射出大地的坚韧和雄浑,博大中蕴含着大地的宽容和温婉。大地里的岩浆在涌,天柱山山峰也在一寸一寸的长,逐渐直冲霄汉,直耸入云。她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博弈,想爬到外边晒晒阳光,看看星斗,于是岩体有了裂隙,终于在某一天跳出了母体,在自然的怀抱里,被雕琢成各种造型。它们在山脉间摔跤,弹跳,扩张自己的地盘,扮着各种鬼脸,摆弄着各种姿势,建成了“石头的王国”。
而它们的母体——山峰,也在不停地和自然搏斗,为这些新生命创造空间。峰体上渐渐出现老去的裂痕,一批批生命从这里诞生且脱离出去。裂痕逐渐多了起来,山峰有些沧桑但并不孤单。一些野草、野花、松树、灌木趁机钻进裂痕,汲取岩体的乳汁,尽情滋长,随着山峰一起凌风舞动。
野草、野花、松树、灌木开始向峰体底部蔓延,延伸到沟沟壑壑、山山岭岭、溪流河谷,与山交结缠绵,与水喜怒哀乐。于是,成片成片的森林长成了,或青碧、或翠绿、或火红、或零落成泥,应运而生,炫目多彩。山峰不再是山峰,岩石不再是岩石、溪流也不仅是溪流,它们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组合,宜诗宜画宜吟亦宜歌。
四
表面看来,山是静默的。然而,当你潜下心来与天柱山对视时,就会发现它在静默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动感。
这种动感源于大地。破壳而出的生命沸腾着大地的血液,涌动着生命的激情;历经的沧桑显露于生命的表层,彰显出无限神韵;龙行蛇走的群山,则犹于一行行古朴的诗行,舞动着雄奇灵秀的风姿。
放眼望来,中间一峰突兀如柱,立地顶天,周围群峰环绕拱卫,一幅宏阔的众星捧月朝圣图铺陈于天地间。如将视线沿着山峰向远处挪移,便是逶迤蜿蜒的绵延群山,高低起伏,谱线似的悠悠扩散。那起伏跌宕抑扬顿挫的走向让人疑惑天柱山是从唐诗宋词里走来。
总想用尽这世间最美的赞语对天柱山做一囊括,但终觉不妥。“此景只应天上有”,这俗世的句子是否对天柱山是一种亵渎?大地是生命之源,既具父性的博大,又不乏母性的温婉。天柱山本身就是大地孕育的生命,汲取了天地之灵气。孤傲突兀的天柱峰,直插云霄。浑身石骨,浸透了大地的深沉。坚冷的峰体与天相连,与云相连,与朝阳相连,与晚霞相连。云落下来就是水,水再沿着峰体爬上去,便又成了云,这山峰就是连接天地的天梯。于是,我发现了“斗酒诗百篇”的李白,在一次酒醉研磨时随意溅落的一行墨迹:“奇峰出奇云,秀木含秀气。青冥皖公山,巉绝称人意。”;想起了杜甫在这灵山秀水间脚步不忍挪移;想起了“长安米贵,白居不易”的诗人行迹至此竟然语出恢弘;想起了谪官的王安石,高高筑起“舒王台”,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对着天柱山不厌其烦的研读;想起了黄庭坚在山间骑着石牛静心的读书;更想起了敛去“大江东去”的豪情,许起“万里归来卜筑居”愿望的苏东坡。
一轮早阳爬上天柱山尖尖的头颅,开始把群峰镀亮。群峰敞开自己的胸膛,被阳光点燃。山脚的农人拖着被早阳拉长的身影,在阳光的色彩中开始崭新的一天。朝阳喷薄而出,把一天中最为热烈的红色抛向了山,整个世界开始在晦暗中燃烧。不知是阳光烧红了山,还是山烧红了阳光?或许燃烧本来是一种激情,是大地的一种本真。山来源于大地腹部,火红的岩浆爆破似的涌出地表,也是一种博弈,一种燃烧,从未停止,一直燃烧到大地的表层,烧成了山峰,烧成天峰相接,于是,天地便成了最为默契的组合。于是,便有了云海佛光、雾霭烟霞、朝辉夕日、冰凌雾凇。
五
我不知道大地要经过多少砥砺才孕育出天柱山的神奇?目及之处,群峰竞秀,秀色尽览,直冲霄汉的山峰和飘忽的雾潮云浪如同展开或急或缓的书卷。一片亦云亦雾的水汽从空中落下来,轻拢着整个山。水汽御风而来,轻纱般的曼妙多情,如游凌虚之境。整个天柱大地被云雾轻拢,山峰犹于悬浮在云雾中的仙岛,人像一片羽毛般的在雾中飘移,步履极为轻盈。天柱山秀色顿时在云霭中铺排,神话电视中的画面顿时走进真实,真实的如同左慈在山中精修追求羽化成仙的迷离传说。凌虚而舞,舞动的不仅仅是身姿,更是一座山的灵魂与生命。
透过峻伟,天柱山显得有点灵秀和清华了。与山一同行走的水奏响了荡气回肠的绝响,清风徐来,青翠的树木荡起谱线般的波纹,山顶两位须发老人对坐弈棋,任凭云卷云舒。
站在山顶上,心底填满了岁月的沧海桑田,历史的轮回流转。曾经飘舞在这里的猎猎旌旗,磨打着宋朝男儿的铮铮铁骨。铁马驰骋中,清王朝腐朽没落的砖瓦接受着一次又一次的重创与冲击。打开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的红色历史,天柱山锻造着人间正气,锤炼着英雄豪情,磨砺着男儿的血性和风骨,对每个生命和灵魂都是一种鞭笞和驱驰。
天柱山,一走就是亿万年,走出了天柱一峰擎日月,走出了洞门千仞锁云雷,走出了绵延的青山,走出了翩跹起舞的峰林,更走出了生命的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