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难

0-0-0

男人之难

男人钱难，曾经是个小包工头，日子也曾风光过，后来渐渐接不到工程了，成了家庭主夫。他说女人退回家庭可以很风光地过全职太太的生活，但是男人回到家庭日子会变得很艰难很压抑。所以他说如果他的故事见报的话，就叫钱难吧，因为钱难来，男人真的很难。   婚后我们也曾恩恩爱爱，生了孩子后才发现脾气不合   我家里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姐姐，下面有一大串妹妹。父亲是村里的大队长，属于有点文化的人。   过去由于我父亲是小干部，母亲也算妇女代表，我小时候成绩虽然不佳，但这并没影响我上高中。那时不用考试，老师和干部推荐就行。高中没毕业我就进了企业，是一个公社驻队同志建议的，他和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   我长到20岁，没干过一天农活，暑假也不需要我去帮忙，我可以在家烧饭送水。在工厂办公室，我是最年少的一个，骑永久自行车，戴上海牌手表，坐在电风扇下不用晒毒辣日头，打打电话，钦差大臣似的下去一趟，把什么事都解决了，我是许多人心目中吃皇粮的人。替我来介绍女孩子的说客络绎不绝，有乡政府搞宣传的美女，我不要；有厂里的骨干，能文能武，我看不上。后来不知道哪根筋出毛病了，竟同意去一个村子相亲。对方家境很一般，兄弟多，姐妹也不少，人倒长得不错，又高又白，眼睛大大。我们其实没什么交往，她家一听我的情况，一看我的派头就愿意了。   很隆重地定了亲。女方有一点不太好，就是很看重钱，我们也理解他们家，几个儿子都等着讨媳妇。拿聘礼时他们公开说不做家具，就嫁床上的铺盖，我妈也答应，什么大衣橱高低柜都我们自己做。等要嫁过来时又改变主意，说要买家具，意思是我们得拿钱，介绍人来和我妈商量，我妈比较爱面子，心想反正一个儿子，拿出去又娶回来，这是名里暗里的事，没什么吃亏便宜的，于是就私低下送过去6千。   那个时代比较保守，加上我老实，未过门我都不在未婚妻家过夜。难得被妈妈差去丈母娘家送这送那，我也快去快回，单独和老婆说话的机会很少，更不要说什么接触。结婚那年我从企业跳出来，跟着姐夫来到城里学泥水工，老婆在农闲时节来看我，我们一起在工地里用电炒锅煮豆腐番茄汤，烧米饭，一起看电影，很快乐，我们的关系与任何一对小夫妻一样，亲亲热热，恩恩爱爱。后来她怀孕了。   儿子出生时我才24岁，已经不做泥水工，而是成了一名小包工头了。我寄回的钱多了，老婆以为自己立了大功，生了儿子嘛，在我爸妈面前趾高气扬起来。她就抱儿子，家里什么事情都不干，我妈还得帮我老婆孩子洗衣服，饭要端到她手里才吃，吃好筷子一放走人，碗都不刷一只的。   我们家姐妹多，我老婆就和我妹妹闹矛盾，我妹妹处对象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我老婆已经添油加醋锣鼓喧天了。为了这我做老婆思想工作，要她有个嫂子的样子。我妹妹很疼爱我儿子，重活累活都是她们在干，我有今天的成绩也是离不开她们在家的无私奉献。说到爸妈，我关照老婆必须要尊重老人。但老婆很任性，背个包带着儿子回娘家，我父母得拎着奶粉、麦乳精、粽子去三请四请。老婆是被请回来了，但她电报一个个拍给我，要我回去分家。我们家造了新房子，新房我们住，老房子父母和未出阁的妹妹们挤。   那一年，我发现我和老婆的脾气很不合拍，她头脑简单，性格急躁，而且非常倔。我最受不了的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我的情面，出风头损我。我如果不三番五次地求和，她可以一个月不理我。那一年我萌发过不下去的念头，我和姐夫吐露心迹，姐夫坚决反对，说儿子都有了，不能贸然提离婚事。   离婚后我把结婚时的雕花床扔在街上   一次，我和老婆又吵架了，晚上儿子哭闹，她也不管，我抱着儿子满屋子转。家里的气氛很闷，我有时候深夜也不想回家，老婆就撒泼，半夜三更去我姐夫开的小店砸白铁皮的门，埋怨是我姐夫把我带坏了，还无中生有说我跟谁好上了。   现在想起来我也太不成熟，我应该多和老婆沟通，或许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最后我们的裂痕越来越大，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是我提出离婚的，她拖，要我给她10万元钱，她就可以从我们家这个门走出去。我刚刚开始打天下，吃喝全在外面，要应酬要铺垫，我没这么多钱。闹了几次，最后还是离了。我老婆居然在签字后大哭，她可能真的不想离，唉，只能说是大家没缘分，有也是缘分尽了。   看着离婚不能挽回，我妈只有一个要求，她一定要孙子，她觉得好不容易有个长孙，一定不给媳妇。我前妻别的没脑子，对于儿子她特别有主见，她不可能带着个拖油瓶去嫁人的。从此我妈有了两个儿子——孙子当儿子帮我养。   从法庭回来，我就把我们结婚的雕花床扔在街上，我想彻底告别这段失败的婚姻。   单身五年，我把希望降低   恢复单身时我才29岁，儿子已经5岁。我还是不太了解自己，但我已经知道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来和我共度未来的人生。在当地我算包工头老板，有个女人主动托过来，叫我帮她女儿买个户口，交掉养老保险就OK。我不想在外面找，又不想重犯年轻时的错，就搭上一个少寡妇，却不料这女人的娘家公然反对，说我强盗不像强盗，土匪不像土匪。我不能这样被瞧不起，一气之下定了现在的老婆，前后只花了一星期时间。   现在的老婆也算嫁过人，但只是形式上的嫁，没生过孩子。说实话，我现任的老婆相貌很一般，性格很内向，说话慢腾腾的，不会和我吵，最多赌赌气，我投降，她会给我台阶下。头几年，我都是这样评价她。   没想到现任老婆的娘家人也是很俗气的，登记时要我订一张合同，说等我们有孩子，如果是女儿，以后的财产都要归她们母女俩。我是个男人，有孩子了养家糊口是男人的责任，我不会为财产多说一句话的。老婆很快掌握了我的财政大权。老婆为我生了一个女儿，肚子痛了一天一夜才剖腹产的，我守在旁，觉得高龄产妇很辛苦，以后我不会对不起她。我专门写了一封长信，向爸妈报喜，我有女儿了，我很喜欢。妈回信嘱咐我待老婆要好些，我洗尿布喂奶粉，炖鸡炖鸭，一心一意伺候老婆。我希望我的婚姻顺顺利利，再不要有风吹草动。   女儿出生后我赚了一点钱，买了一套商品房，成了新城市人。户主的名字是老婆，我也没多考虑。只是过年我们不回去，她接她自己的爸妈来过春节，我给爸妈打电话老婆也会不高兴，她对女儿说，你是没爷爷奶奶的。我听了真的很生气，但我忍了，我已经是二婚了，我不想三婚。   老婆后来出去找事做，做出了名堂，而我却没有接到工程，生活一下子拮据起来，我在家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我给人家打工，不要说抹不下脸，也心不甘。在家，老婆嫌我是个家庭妇男，什么事都拿我出气。我让她让出了习惯，她就在我面前不拿我当人看，我很想问问她，我有钱的时候你春风得意，我没钱了你挖苦我看不起我，女人都是这样的变色龙吗？但我还是没说，我是男人，挣不来钱是我没出息，我不能和老婆去讲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大道理。   家庭主夫的日子很消极很自卑   今年儿子22岁，女儿也上小学了，他们都是最需要花钱的时候，妈瞒着我老婆打我电话，说儿子怎么怎么，我鞭长莫及，只得偷偷地抠一点。老婆买高档衣服、化妆品，开私家车我一点都不反感和怀疑。女人爱美，热爱生活，享受生活不是她的错，这些按理是我应该提供的，我没能力，那她自己创造，我也该感到欣慰。但她从来不关心我，不问我的衣着，今天我还穿着旧的衬衣，蹩脚的袜子。你说我一个大男子，曾经也作过一番奋斗，你不能以一时的成败来定论。   这几年没财运，做生意没花头，买彩票总是中不了。她冷眼看我，我什么事都忍着。我们不太吵，也没分居，说明我们感情还没破裂，可是她却对我似乎有敌意，充满仇恨。她怎么可以这样冰冷地对我呢？就是因为我没钱了吗？金钱真的比亲情更重要吗？女儿懂事乖巧，可就是很现实，在妈妈面前什么话都不敢说，她也不想失去裙子、皮鞋、美食和游玩。我粗菜淡饭，顾得自己顾不了别人。爸妈看我又老又瘦，总为我担心，他们是尽量不给我添麻烦。可是儿子要娶老婆，爸妈已经老了，没能力帮我了。有儿有女，我的负担是双份的，想起来很可怕，头发白了一半。   我那天和姐夫说，真羡慕他和我姐，一辈子和和美美的，我们好像这样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我一个人在家时，就看电视，给朋友打电话，说了半天不好意思提工程的事。女儿和老婆回家，我乖乖地下厨房，她们自己说她们的，如果女儿不和我说话，我就整天哑巴一个。我现在普通话还是说不标准，口音很重，越闭塞越自卑，越自卑我就越没信心走出去。失眠时我常常会觉得人生太艰难，活着太没意思。   谁说做女人难， 做男人才是真的难   我早就想找个人说说我的这些破事，我知道说了也换不来工作和好运，轻松一点而已。只是和我一样的男人多得很，我们是这座城市翻不了身的人，都在底层戴着面具苟活着。我们小区就有一个，大学毕业也待在家，夫妻也不怎么好。有个女的很厉害，现在已经是富豪了，别墅轿车应有尽有，你知道她老公是个什么人物吗，穿短裤，锦纶袜，到我们家吹啊吹，脚一直搁在椅子上，一手抓脚丫，一手甩鼻涕。所谓的男人也是千差万别的，我有修养，我正派，我能顶个什么，也许在那些娘们面前只是窝囊废一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废物。   谁说做女人难，我说女人要比我们男人有优势得多，电视里受苦的女人，总会有成功男士伸出援助之手，有时好几个。如果女人回家做全职太太，说明她老公能养得起她，她风光得很。可是我们男人呢，只能靠自己的勤劳和汗水，踏踏实实还不一定做出个模样。尤其是像我这样退回家庭的穷男人，别说社会上看不起，你身边的女人也不会给你一个好脸色。   做男人才是真的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