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乡愁：接生婆

天柱侠

    接生婆，中国民间育儿习俗的产物，长久以来，被认为是中国农村“三婆”之一，多为本村或邻村有临床接生经验的老年妇女。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农村医疗和卫生条件落后，妇女生育都是由本村有经验的老婆婆接生。那时，农村文盲多，人们对卫生知识根本不了解，接生时只要孩子生下来，把脐带剪断，再等胎盘（俗称包衣）下来后，就算是完成接生工作了，根本没有什么消毒、吸痰、防感染、伤口缝合等概念。因此新生儿破伤风（俗称脐风）、子宫脱垂、产后大出血、产褥热等疾病经常发生，产妇和婴儿的死亡率都很高。

    记得我读小学时，看过父亲买的一本《农村基础卫生知识》，上面说婴儿出生剪脐带要用消毒的剪刀。当时我才十一岁，邻居家生了个儿子，高兴得不得了，邻家生儿子我们这些小伙伴可以得到滚脸的鸡蛋吃，所以都在门外等着。这时，隔壁帮接生一个叫王闰的老婆婆出来找剪子剪脐带时，我在边上说“剪子要消毒，不然会得破伤风！”。王老婆婆说：“小伢不要多嘴，你出生时剪脐带，你外婆说不要用好剪子，省得把剪子搞脏了，结果用个锈剪子剪的脐带，你不也长这么大了！”。由于邻家老婆婆的无知，结果那家小孩出生不几天就得“脐风”死了。这可是发生我身边实实在在的事。

    为了解决农村医疗水平过低的问题，七十年代后，县区医疗卫生部门在每个大队找有点文化的妇女进行短期业务培训，其中就包括如何科学、卫生、安全地接生，并免费为她们配备了药箱、剪子、煮剪刀的铝盒子等简单接生用具。记得我们张畈大队那时的接生婆是一个人称“大毛娘”的中年妇女，人很和蔼，找她接生的婴儿再也没有发“脐风”死亡的。但由于一开始仍有一些人不相信科学接生，也有的因为家庭经济困难，为了省下请接生婆的五毛钱，依然沿袭老式接生方法，婴儿和产妇死亡的事件也还有发生。

    在文化卫生知识尚未普及、乡村里缺医少药的艰难年代，接生婆担负着十里八村的接生任务，在当时成为一种受人敬重的职业。因为即使在农村，无论贫富，生孩子都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头胎分娩，做丈夫和公婆的心中既高兴又担忧。农村有一句俗话：“阴阳一张纸，生死一呼间”，“大肚子婆娘莫要欢喜，阎王面前只隔一层纸”，由此可见当时农村妇女分娩的危险性有多大。正是因为新式接生婆能够很大程度上保证分娩时的母子健康，很多人家都把她们视为送子的观世音、救命的活菩萨、孩子的守护神。

    与老式接生婆相比，新培训的接生婆普遍比较年轻，有些还是没出嫁的大姑娘。在多年农村的接生生涯中，她们顶风冒雨，无怨无悔，在漫漫岁月中奉献出她们美好的青春年华。由于时代和政策的原因，她们之中很多人都没有转正，没有退休金和工龄补助，缺乏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虽然随着社会生活水平和医疗条件的不断提高，现在几乎所有孕妇都选择住院分娩，当初的接生婆早已完成了历史使命，但她们曾经为保证农村人的生育平安所做出的贡献却永远不应该被我们所忘记，她们的功劳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