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习作】小时候看牛

氤氲繁星

      真正为家里出点力是1967年秋，我六岁时看牛开始的。那时生产队有十来头牛，都由社员家包着看养，并根据牛的大小和看养难度，在社员大会上确定一年的看养工分。为多挣工分，父母将一头小黄沙（即小母牛）领回来叫我看，一年50个工，相当于壮劳力38.5天挣的工分，那时壮劳力早上出工3分工，上午和下午各5分工。

      我第一次看牛那天上午，母亲把房下看牛的大伢方英、秋霞、根苗等，请到家里，炒了北瓜籽给她们吃，并好言好语托付她们带着我。在父母和大伢帮带下，我很快学会了如何看牛。

      每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母亲便在床边轻声细语地叫唤：“大翔伢，起来呐，看牛了。”开始抱新鲜，一听母亲叫马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穿上老布做的有些灰暗的白热褂和青灰色的裤兜，赤着脚，有时也穿上破旧的布鞋，拿着小鞭子，从猪圈里牵出牛（我家没地方做牛栏，就将牛和猪关在一起），到田埂上、堰沟边、小河旁等处吃青草。我在前面不紧不松地牵着牛绳子，紧了牛吃草不方便，松了牛会吃田地里的庄稼。早晨放牛时间一般在二个小时左右，大人收工回家吃早饭，我才能把牛牵回去。

      新鲜感过后，早晨就挨床了，母亲往往要叫唤几多趟我才十分不情愿地下床，有时还是哭着鼻子牵牛出门的。有那么几次母亲实在叫不起来我，只得自己去看牛。好在慢慢地适应了，后来就是母亲不叫唤我自己也会准时起来看牛。

      上午牛是不用看的。力牛通常会被生产队牵去犁田或耙田或耖田。我看的黄沙小，还没有吿（即训练犁田），上午就关在猪圈里，不过要从外面的草堆上拉一次干稻草给牛吃，要牵出来在门口塘里喝二次水。

      上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将猪圈里的牛屎捡到粪䈃中，再拎到屋后边的厕所旁平地上，加点水用粪耙反复梳耙至硬泥状，然后双手做成大约一斤多重的团团，重重地砸贴在厕所的墙壁上，是为搭牛屎粑。牛屎粑慢慢晒干了以后揭下来，挑到田里或地里烧火粪做基肥用，我记得主要是用作点种小麦和油菜及插红薯秧子点宕。干牛屎耙也是按重量记工分的。搭牛屎粑开始是父亲或母亲在旁边教，学会以后也就自己搭了，由于人小，常常弄得头上脸上身上都是牛屎，臭烘烘的惹人笑。

      下午是一天真正放牛的时间，大约在下午三点左右，大家相互叫叫，十来个看牛伢差不多同时把各家负责看养的牛，牵着赶着到山上一起放着吃草。我家屋背后便是山，而且山山相连，一山比一山高。

      每天下午放牛都是从山脚下的高湾大滩开始的，看牛伢将栓着牛鼻子的绳子“8”字型套在牛角上或者一圈圈地套在牛颈上，在屁股上轻轻地拍一巴掌或打一小鞭子，好像有了记忆似的，牛便朝向山上开始低头吃草。

      一般情况下，牛会沿着高湾大毯山岗，过塘凹、有时也在潜垄那边到肚脐眼，上黑塔石，最远跑到蛟宕上边的凹里，差不多有三四公里远，自由自在地一路吃上去。

      在牛吃草的几个小时中，除时不时要派人望望牛在哪里，将跑到山脚下地里吃庄稼的牛赶回山上，其它时间我们放牛伢几乎都是玩抓子和走田游戏，玩游戏的位置随着牛的移动而移动，始终保持能够望见牛。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才各自将七零八落地分散在黑塔石和蛟宕山坳里吃草的牛找到，牵着下山回家。头头牛都吃得肚子鼓鼓圆圆的，我们看牛伢也一路有说有笑。

      在山上放牛也不尽是轻松快乐，遇上下雨天就不好过。尽管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或者薄薄的塑料皮，衣服仍然往往会淋湿。下雨天放牛，也不能抓子和走田，只能坐在大枞树底下或岩石下面的石头上或自带的小马上静静地等着。傍晚收牛时比晴天更难找。记得有一天下雨很久没有找到牛，害怕跑掉了，我急得哇哇大哭，后来在大伢帮助下才从蛟宕的老上面找着。那天牵牛回到家天都黑了，母亲见我浑身湿透很是心疼，赶忙烧热水给我洗澡。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家家都缺柴烧，附近的山上已经没有柴可砍，砍柴需要到几十里远的深山去，或者在死封的山上偷着砍，但都很艰难。

      于是我们看牛伢在放牛的同时，还带着小粪钯和耙柴蓝，在山上挖草皮根背回家晒干着烧锅。我小，背不动耙柴蓝，只能带上大腰箩和小斫挖。每次牵着牛回家，手里还拎着满满一腰箩草皮根，母亲非常高兴，“儿子”长“儿子”短的疼爱的声音，让我享受着满满的快乐，这快乐淳厚，香甜，持久，乳汁一般滋润着我幼小的心灵。

      1968年秋，我开始上学了，但每天早上和星期六、星期天以及放秋忙假期间的下午，牛还是我看，其它时间就母亲看。由于养了第三个伢，而且还得了软骨病，母亲实在没有功夫看牛，1969年春上只得将小黄沙转给别人家看养。我也就结束了看牛伢的生活。

小时候不到二年的看牛经历虽然很短，但对我人生的成长影响很大。通过看牛，使我初步品尝了生活的艰辛，懂得了负责任，知道了为家庭分忧，学会了忍耐和坚强，也体会了做好事情的乐趣。我后来念书和工作称得上认真刻苦，应该和小时候看牛经历有着不小的关系。（韩翔）

千金散尽

桃山大龙

老兄经历贫寒，年少劳苦，也是人生的财富，不经苦中苦难为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