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浪漫的事

beishang007

近日朋友从渭南传来消息，明年的元月份他将结婚，新娘不是别人，正是大学时期我们的同班同学，那位被他称作“女神”的陕北姑娘。若是就着陕西人的说法，那得称作“婆姨”。这一整年来，我四处奔走，到了这年末，才稍稍在一个城市落脚，谈不上稳定，对于一个过客而言，哪里都不是家。然而纵使事事不尽人意，却因为朋友的这个喜讯而温暖。


在我看来人生自是有四件事情最是浪漫，最先该是一场没有任何注解的爱情，其次便是一场义无反顾的婚姻，再次便是那与你慢慢变老的生活，最后就是那没有政治和宗教色彩的修行。而就眼下的情形，朋友已经走到了第二步。一来实属不易，二来确实相爱并对彼此的付出做到知根知底的理解。

朋友大名叫张坤，我们私下叫他“坤仔”，与他结婚的“女子”（陕西人的另一种叫法）叫张睿，算起来该为本家，我们私下里称她叫“睿睿”。我与坤仔是大学四年的同学，第一次见他是在上大学报名的那一天，我从安徽赶到延安已经是晚上的10点多，拖着一身疲惫与远离家乡的苦闷推门走进宿舍，一到那就看到一个长着四方脸、小眼睛的男人侧躺在床上，样子有点像月子里营养不良的女人。相互寒暄之后，我开始四下寻找我刚领回来的钥匙，使劲拍着脑袋回忆自己注册不久的银行账号的密码。这是我给他的第一印象，也是永恒的印象，四年里我丢了17把宿舍钥匙。每次回不去的时候，我都会给熟睡的他打个求救的电话。于是这个永远也做不完“月子”的男人，必须一次次忍受在梦中被惊醒的痛苦去为我开门，而后我看着他闭着眼睛再次爬去上铺呼呼大睡，亦或者所幸不睡，侧躺着摆弄手机。因此如果非得问大学我欠他什么，那我肯定这般回答“欠兄弟一个满满的回笼觉”。

大学的我性急，亦年轻气盛，也经历波折，能耐心坐下与我饮酒畅谈的除了萧子便是坤仔。那时候我一喝酒就言说个没完没了，一时尽兴，能把第二天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亏得有人陪着，要不那时的我定是无趣到了极点。记起来，我与萧子裸着膀子吃酒时，这个“月子”里的男人总会耷拉着个脑袋与我们讲一些稀奇古怪的笑话。说着说着便拿起被子蒙了脑袋，说着一些我们并不能听清楚的话。因为这些言辞不是讲于我们听，所以懂与不懂便没那么重要。但这又不得不提一个人，他现在的未婚妻，一直叫嚷着的“女神”，亦是我大学时候的挚友。而朋友之所以蒙着脑袋就是在与她窃窃私语。

算下来，我是整个宿舍，或者说该是整个班级最后一个得知他们相恋的人。就是到了现在我对他们何时相爱也浑然不知。多年以来，我将他们的爱情看在眼里，也在酒后多次与张坤谈过未来的事情。他的言语中只是说“顺其自然”，而眼神却给了我另一种信息。在朋友聚会的场合，张睿也少有赞美的言辞，只是她越是不去赞美，我越能感受她的不舍。

一个女子，可以抛开世俗，撇开物质以及世间种种可能的诱惑，用几年如一日的情感面对一份爱情，那实属不易。当朋友告知我结婚的喜讯，我的内心填充了温暖的颜色，甚至让我在面对没完没了的雾霾天气里，都能感受阳光洒满田野的芳香。

这个世界处处都是未知数，看似平静却危机四伏，每一天我都在各个角落面对各种离别，无关乎生死，却比生死之别更容易令人陷入恐慌和孤独。为生计四处奔走的日子，我冷不丁便遇上了各种境遇，亦或者生死别离，亦或者分道扬镳，亦或者老死不相往来。一次次用心挽留，一次次陷入更深的孤独。

若这一年还有什么值得永久去庆贺，那定是朋友结婚的喜讯。大学的恋爱是没有物质束缚的感情，能相伴并终将到老，那除了爱情与缘分便再无更多的注解。若这是人生第一步的浪漫，那两位朋友便走完了这浪漫的第一步——一场没有任何注解的爱情。大学四年中，从朋友偶尔的表情和言语中我也能感受他们的矛盾，然而那种不悲不喜，坦然从容却给彼此的情感平添了几份润滑剂。让我想起仓央嘉措在《见与不见》中所说的那番话：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喜欢。

我并不知道怎样的爱情才算合适的，我身边很多朋友都渐渐与自己的恋人分道扬镳，或者早已开始酝酿。相爱的时候彼此都不在乎理由，而义正言辞的绝决时，纵使几天几夜也道不尽各自的缘由。有时候我总在想，与其这般憎恨，那当初又怎能那般相爱呢？到如今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也无心去寻找。我总是喜欢看到美好的东西，而且愿意去享受这种感觉。就像是现在，朋友的喜讯这般令我享受。
我深知，朋友二人现在结婚并没有一劳永逸的物质保障，甚至说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在忙忙碌碌中度过婚后的时光。甚至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在今后的某一个时光，他们会比相恋时更容易发生矛盾、争吵。但我总能在这之后看到另外一个场景，埋怨之后，一对曾经共苦的夫妻会抱头痛哭，而后相依偎着进入梦乡。

我在想，我的朋友，我该怎样为你祝福，那人生最浪漫的事，你们做到了“义无反顾”的婚姻。在一个物质极度充斥灵魂的年代，在一个人人都共识的现实社会中，我该如何为你们祝福。我的言辞早已褪色成千年的古玩，石化在你俩甜蜜且包含辛苦的眼神里，我该拿什么去面对你们在黄土地起下的誓言。

我的朋友，你至少告诉了这个世界，那些超越物质和诱惑的婚姻叫做“爱情”。我甚至想用海子在《新娘》中所说的那般，“今天，我什么也不说，让别人去说。”
2013年11月22日夜北上于杭州

境本由心

永远的朋友。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大赞，美文

鼗之妖妖

:handshake

光明使者1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