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观《胭脂扣》之感悟

嘿嘿傻帽

　　最近闲来无事，又重新看了一遍《胭脂扣》，却有了和以往不同的感受。



　　李碧华在《胭脂扣》里说爱情——“这便是爱情：大概是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的美丽。”她举例精确，言词清冷，妖娆刻薄。是了，这就是爱情了。美好如鸦片，如梦亦如幻，罪恶上瘾，欲罢不能——只等时机一到，含笑饮鸩——杀人无血。



　　其实故事稀疏平常，无非是满楼红袖招，阔少与妓女，俗到不能再俗。再稀奇点，也就是秋容一样，家世不容，相约殉情，到头来却发现只有自己在黄泉路上苦等。男人负情女子痴候的戏码，她成了女鬼不肯离去。不是复仇，只为慰藉自己的痴情，人影杳心中积霜。梅艳芳出场的时候，为自己细细描眉，我只想到“媚眼如织”四字。风情万种。而哥哥，荣少，十二少，极尽阔少能摆出的一切面子，为她献上欢场里的无上荣华。这是开局。

　　这样的爱情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丧失物质基础后他们幸不是在柴米油盐里面对彼此斤斤计较的丑恶嘴脸，只是在吞云吐雾里日渐消沉迷失颓唐。梅艳芳真是美。呵，是女人傻。珠宝首饰胭脂铜床只是在十二少还是十二少时，给予一个女人最廉价的虚荣。竟可来换日后身体交易得来的西装币值。反正她只求真心，只记得三千世界鸦杀尽的柔情。电影本不该少了如花做汤圆的镜头，一巴掌表现的爱恨情仇被舍弃。不过李碧华的故事本来就像电影，男女的举手投足直接刻到你脑子里。



　　女鬼(煽情时刻未免笑场，我宁愿以“女鬼”二字代“如花”之名)迟迟不肯过奈何桥，不肯喝孟婆汤不愿忘记前情往事，只为等待那个许了来生的人。痴情的人总是在等人。而这个世界上，“狗在等着出门，贼在等着老妇人，孩子们在等着上学，条子们在等着揍人……每个人都在等着更凉快的天气，而我，只是在等你。”女鬼的时间无处挥霍五十多年几乎在奈何桥上化成望夫石，于是决意以来生七年阳寿换取“上来找他”的机会。悲惨的身世、凄美的爱情打动了两个凡人，阿楚和袁少定竟忘记了人鬼殊途，竭力帮她寻找昔日情人下落。

　　补一句现世规则，两人相爱，必须事事及时，若等得太久必定没有好下场——做女人不能做朱丽倩。可是，等待似乎是女人做的最多的事。张爱玲去陕西旅游后曾经有感而发，“你要知道在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个人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是有这么个人。”



　　顺着一点点线索下发觉真相——路人甲乙顿觉女鬼的可怕之处——应该说是女人的可怕之处。宋丹丹谈初恋的时候这样说“十九岁那年，天天盼着他残废，哪怕骨折也行，这样就可以整日守着他，并向他证明自己多爱他。”不害臊的说，我也有过类似想法。

　　分手后突然有一日又仍觉得深爱着，爱到恨不得对方立马死去，继而幻想着他该在我们没有分开前就死去，那么我便可以挖出他的骨灰随身携带。(自己都觉得可怕-_-这本来是《我在世界中心呼唤爱》里的桥段，但是后来又想到张卫健版小鱼儿似乎也做过这么矫情的事。)阿楚和袁少定发现如花近乎谋杀的行为——四十粒安眠药的毒酒，只盼着心爱的男人与自己一同死去，决不让别的女人侵占分毫。(真可怕!)

　　本来就是情不知所起，莫名一往而深。生可去死，死而复生。至于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十二少当然没死。死的只是悲剧的女主角。她的代价甚至已是来生幸福。生者尚觉生命可贵，何况是地府走了一遭回来的人，他根本无可厚非算不得薄幸寡情。殉情原本就只是古老的传言。小说结尾有些莫名的仓促，倒是电影交代清楚了，一句“十二少，谢谢你还记得我”交还定情信物。红颜未老恩已断，一张“如花，你原谅我”的老泪纵横的脸。是的，他过的并不好。



　　以前听说李碧华的故事喜欢讲宿命轮回，所以早年内地都不允许引进。同样还有一部电影讲轮回，叫《爱有来生》。下辈子要见的人们之间都藏着暗号，《胭脂扣》里的3811(小说为3877)在《爱有来生》里变成那句：茶凉了，我来帮你续一杯吧。谁都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有没有来生，有没有三生三世。只是，人走茶凉，单单一世就很伤感了。



　　情深不寿，爱情于你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